臨時指揮部里,密碼被破譯這事兒壓在每個人心口,“操他姥姥,”何萬山最先憋不?。骸棒[了半天,咱們光著腚讓人看個精光,還打個屁的仗。”
老徐臉色難看:“之前那些命令……那些敵情……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白狗子下的套?”
李錚手指在地圖上敲著:“石門換防、樟樹坪阻擊全是沖著咱們要害來的,這不像一般的情報破譯,倒像是有人拿著咱們的布防圖在調(diào)兵遣將。”
這話讓所有人汗毛倒豎。
陳云峰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現(xiàn)在不是追悔的時候。第一,立刻啟用最高級別備用密碼,所有電臺靜默,非必要絕不開機。第二,徹底核查近期所有往來電文,尤其是導致我們行動失利的那幾份,看能否找到偽造的痕跡。第三,內(nèi)部……”他頓了頓,聲音沉重,“進行一次最嚴格的保密審查,特別是接觸核心機密的人員,確保萬無一失?!?/p>
“審查?”何萬山眼睛一瞪,“政委,你懷疑咱們自己人里有……”
“不是懷疑,是必須排除,”張百川開口:“密碼本不是自己長腿跑到敵人那去的,我不是信不過弟兄們,是信不過萬一,這萬一,就要了咱們?nèi)妶F上萬條命,”
他目光掃過幾人:“查,從上到下,從我開始查,特別是電臺隊、機要科、還有能接觸到作戰(zhàn)計劃的所有參謀,查他們近期所有行蹤,接觸過什么人,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寧可錯查一千,不能放過一個,”
命令在軍團內(nèi)部激起巨大而壓抑的波瀾。保密部門和政治部聯(lián)合行動起來,談話、核查、對質(zhì),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而微妙,信任似乎變成了脆弱的東西。
與此同時,電臺徹底靜默。部隊龜縮在牯牛嶺核心區(qū)域,構(gòu)筑工事,緊張地注視著外界的一切風吹草動。失去了電臺這根“神經(jīng)”,就像人瞎了聾了,對敵人的動向幾乎一無所知,只能依靠最原始的人力偵察,效率低下,風險極高。
這種被動挨打的憋屈感,幾乎讓所有人發(fā)瘋。
“媽的,蹲在這山里當烏龜,還不如沖出去跟狗日的拼了,”何萬山整天罵罵咧咧。
李錚則帶著參謀們,趴在地圖和那一堆可能存在問題的過往電文上,試圖從字里行間找出敵人玩弄的蛛絲馬跡。
“看這里,”李錚忽然用手指點著一份幾天前收到的、關(guān)于敵軍一部向西“正常換防”的電文,“這份電文收到后,我們才決定打石門。但現(xiàn)在看,這‘換防’的時間、路線,都太巧了,正好卡在我們動之前。”
老徐湊過去看:“還有這份,總部轉(zhuǎn)發(fā)的敵情通報,說鄂西壓力增大,讓我們積極行動策應……現(xiàn)在看,會不會也是敵人故意放出來,催我們冒進的?”
越分析,越是心驚肉跳。敵人似乎編織了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利用他們對自己通訊渠道的信任,一步步引導他們走向陷阱。
“報告,”一個聲音打破了指揮部的沉悶。眾人抬頭,只見林風站在門口,眼神里卻多了一絲異樣的光芒。他手里拿著幾頁寫滿了字的紙。
“講。”張百川示意他進來。
“司令員,政委,參謀長?!绷诛L的聲音有些發(fā)干,卻帶著壓抑的興奮,“我?guī)е娕_隊的同志,把最近幾個月所有收發(fā)報的記錄,包括波長、發(fā)報手法、發(fā)報員習慣用語等等細節(jié),全部重新核對了一遍?!?/p>
他深吸一口氣,將手里的紙遞上來:“我們發(fā)現(xiàn),導致我們判斷失誤的那幾份關(guān)鍵電文,其發(fā)報手法、按鍵習慣,雖然極力模仿,但和總部電臺、以及兄弟部隊平時慣用的手法,存在極其細微的差異,非常隱蔽,但確實不一樣,”
“什么?,”幾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
李錚一把抓過那幾頁紙,飛快地瀏覽著上面記錄的專業(yè)對比數(shù)據(jù),眼睛越來越亮:“沒錯……這個連碼間隔……這個特定數(shù)字的敲擊力度……是模仿的,是假的,”
破案了,敵人不僅僅是破譯了密碼,他們竟然還找到了技藝高超的報務員,模仿紅軍電臺的發(fā)報手法,發(fā)送假情報、假命令,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讓人防不勝防。
“好個狗日的,跟我玩這套,”張百川氣得笑出聲,是那種帶著殺意的冷笑,“真他媽看得起我張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