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虛脫感瞬間席卷而來,我?guī)缀跻c軟在地。但我知道,這里并不安全。青云觀的勢力可能滲透各處,我必須盡快遠離。
我站在路邊,試圖攔車。然而,我此刻的形象實在駭人——衣衫襤褸,滿身血污塵土,臉色蒼白如鬼,手里還握著一把樣式古怪的短劍。連續(xù)幾輛車非但沒停,反而加速駛過,司機看我的眼神如同看著一個瘋子或逃犯。
就在這時,一輛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噴著“城鄉(xiāng)貨運”字樣的小型廂式貨車,減慢了速度,最終在我前方不遠處停了下來。
副駕駛的車窗搖下,一個皮膚黝黑、看起來四十多歲、面相憨厚的中年司機探出頭,操著濃重的口音喊道:“喂!后生仔!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出什么事了?”
他的眼神里有關(guān)切,有好奇,但似乎并沒有太多的警惕和害怕。
是陷阱?還是真的遇到了好心人?
我心中警兆一閃,但身體的疲憊和逃離險境的迫切壓倒了一切。我仔細觀察他的神態(tài)和車輛,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與青云觀相關(guān)的標志或氣息。
“我……我在山里迷路了,摔了一跤?!蔽覇≈ぷ?,編了一個漏洞百出的理由,將短劍悄悄藏到身后。
司機看了看我狼狽的樣子,又看了看身后莽莽的群山,嘆了口氣:“哎喲,這老林子可不是鬧著玩的!快上車吧,我捎你一段,前面三十里有個鎮(zhèn)子,你到那兒再想辦法?!?/p>
他說話間,已經(jīng)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沒有更多的選擇。我道了聲謝,艱難地爬上了貨車。
車內(nèi)彌漫著煙草和機油的味道,有些雜亂,但很真實。司機遞給我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和一塊面包:“吃點東西,看你這樣子,遭老大罪了?!?/p>
我感激地接過,狼吞虎咽起來。食物和清水下肚,帶來了一絲真實的暖意。
貨車重新啟動,沿著省道向前駛?cè)ァ4巴獾木吧w速后退,群山被逐漸甩在身后。
我靠在椅背上,緊繃了整整一夜的神經(jīng),終于有了一絲松懈的機會。靈臺那點微光在無人催動的情況下,緩緩汲取著那古老歌訣帶來的奇異韻律,如同冬眠的種子,等待著下一次萌發(fā)。
奶奶的模糊身影,古樸的木屋,晦澀的歌訣,神秘的短劍……這些碎片在我疲憊的腦海中交織。
我知道,青云觀不會放過我,前方的路依然吉兇未卜。
但至少在此刻,在這輛破舊的貨車上,伴隨著引擎的轟鳴,我獲得了一絲短暫的喘息。
而屬于我的、真正的修行之路,或許,才剛剛開始。那些沉睡在血脈與靈臺深處的前塵微光,正等待著被徹底點亮。
車子向著未知的前方駛?cè)?,將黑夜與殺戮暫時拋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