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許斌的加入,西行之路多了幾分剛猛之氣。他性格質(zhì)樸,心思單純,與岑什蘭的清冷形成鮮明對比,三人同行倒也互補。他們沿著古絲綢之路的痕跡,一路清理了些許因時代變遷、地氣流轉(zhuǎn)而滋生的小妖小祟,許斌的伏魔棍法與岑什蘭的詭譎蠱術在實戰(zhàn)中不斷磨合,與陳默的地脈之力配合得越發(fā)默契。
這一日,三人行至河西走廊東端,眼前景色逐漸從蒼茫戈壁過渡為點綴著綠洲的平原。陳默卻在此地停下了腳步,他的靈覺被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所吸引——那并非西北的粗獷剛烈,而是一股來自東南方向的、溫柔卻堅韌的靈韻,如同水墨畫中走出的煙雨,帶著書香與墨香,輕輕撥動了他的心弦。
“我們改道,去江南?!标惸鴸|南方向,語氣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期待。
岑什蘭與許斌并無異議。于是,三人搭乘現(xiàn)代交通工具,輾轉(zhuǎn)數(shù)日,從干燥的西北來到了濕潤秀美的江南水鄉(xiāng)。
烏鎮(zhèn),午后。
細雨初歇,青石板路濕漉漉地反射著天光。小橋流水,白墻黛瓦,一切都仿佛籠罩在一層朦朧的詩意里。陳默循著那股獨特的靈韻,走過一座座石橋,最終在一座名為“逢源”的雙橋旁停下了腳步。
橋畔,垂柳依依,一個身穿素雅連衣裙的女子正坐在畫架前寫生。她身形纖細,氣質(zhì)空靈,仿佛與這水鄉(xiāng)景致融為一體。她并未使用濃烈的油彩,而是用的水墨,畫筆在宣紙上輕輕勾勒,筆觸靈動傳神。
然而,陳默看到的,遠不止是畫技。在他的靈覺視野中,那女子作畫之時,周身彌漫著一股純凈而獨特的能量,她筆下的水墨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不僅僅是形似,更是在捕捉、凝聚、乃至升華這片水鄉(xiāng)的“意境”與“魂韻”。她不是在畫畫,而是在與這片天地對話,用畫筆詮釋著她感受到的美與靈性。
這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力量體系,不依賴地脈,不驅(qū)使蠱蟲,不錘煉肉身,而是直指“意境”與“精神”,可稱之為
“畫魂”
之道。
仿佛感應到陳默專注的目光,那女子停下了筆,緩緩轉(zhuǎn)過頭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陳默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她的眼睛清澈如水,卻又像蘊藏著整個江南的煙雨,溫柔、寧靜,帶著一絲好奇與探尋。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放緩了流速。
女子看到陳默,以及他身后氣質(zhì)迥異的岑什蘭和許斌,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抹淺笑,如同雨后初綻的蓮花,清雅動人。她放下畫筆,站起身,落落大方地打招呼:“你們好,是來烏鎮(zhèn)游玩的客人嗎?”她的聲音軟糯悅耳,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韻味。
“你好?!标惸呱锨?,目光掠過畫板上那幅即將完成的水墨畫。畫中是眼前的雙橋與流水,但細看之下,那水波仿佛在流動,那垂柳似乎在隨風輕擺,整幅畫充滿了靈動之氣。“畫得真好,仿佛把這里的‘魂’都畫進去了?!?/p>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能看出她畫中神韻的人可不多?!爸x謝,我叫唐棠,朋友們都叫我糖糖。只是隨便畫畫,記錄一下這里的美?!彼⒁獾疥惸哪抗夥峭话?,而且他們?nèi)说慕M合也頗為奇特,一個沉靜如山,一個冷冽如冰,一個剛猛如火。
“陳默?!彼晕医榻B,又指了指身后,“岑什蘭,許斌?!?/p>
許斌雙手合十,憨厚地念了句佛號。岑什蘭則只是微微點頭,清冷的目光在唐棠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那幅畫,眼中也閃過一絲異色,她能感覺到那畫中蘊含著一種奇特的生命力。
“我們路過此地,被你的畫吸引。”陳默坦誠道,他心中那股莫名的牽引感愈發(fā)清晰,“感覺你的畫,很不一般。”
唐棠微微一笑,沒有否認,也沒有深入解釋,只是俏皮地眨了眨眼:“可能因為我從小就比較喜歡發(fā)呆,看什么東西都覺得它們有自己的情緒和故事吧?!?/p>
這時,一陣喧鬧聲從不遠處傳來,打斷了幾人的交談。只見幾個穿著像是文旅局工作人員和施工隊模樣的人,正圍在一座古老的石牌坊前,指指點點,似乎在進行測量和討論。牌坊旁邊還停著一輛小型挖掘機。
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先生,看打扮像是本地學者或退休教師,正激動地攔在那些人面前:“不能拆!這‘翰林坊’是明代遺物,是我們?yōu)蹑?zhèn)的歷史見證!你們不能為了拓寬這么一點路面就把它拆了!”
一個負責人模樣的中年男人不耐煩地道:“老先生,您別激動!這牌坊年久失修,本身就有安全隱患!而且規(guī)劃已經(jīng)定了,這里要打造成更寬敞的休閑廣場,吸引更多游客!這是為了全鎮(zhèn)的發(fā)展大局考慮!”
“大局?拆了老祖宗的東西就是大局?”老先生氣得臉色發(fā)紅,“你們這是破壞文脈!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