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域”的建立,如同在日漸彌漫的黑暗潮汐中,筑起了一座永不沉沒的燈塔。許斌意志所化的金剛菩提樹,不僅凈化著那片曾被“活蝕”玷污的土地,其散發(fā)出的溫暖金光與守護意志,更如同涓涓細流,持續(xù)滋養(yǎng)著地脈守望者總部每一個人的心田。訓練場上,隊員們揮灑汗水時,眼神中多了幾分源自內(nèi)心的堅韌;研究所里,針對“歸寂”及其相關現(xiàn)象的分析推演,也因這希望之火的點燃而有了新的方向和底氣。
陳默肩上的擔子并未減輕,但眉宇間那化不開的沉重,已被一種更為堅定的責任感所取代。他時常在夜深人靜時,獨自站在總部最高的觀星臺上,遙望西方那片如今被稱為“金剛域”的土地,感受著從遙遠方向隱隱傳來的、如同心跳般平穩(wěn)而有力的共鳴。那是他兄弟以另一種形式的存在,給予他前行的力量。
唐棠,作為陳默公開關系的戀人,亦是許斌犧牲時最悲慟的幾人之一。她的畫魂靈韻因那場巨變而經(jīng)歷了一次洗禮,與金剛菩提的初次共鳴,更讓她明晰了自己道路的新方向。她不再僅僅滿足于用畫筆記錄過往與美好,更開始嘗試將那份不滅的守護意志、那份于絕望中誕生的生機,融入她的每一筆、每一劃。她在菩提樹下支起畫架,一畫便是一整天,畫中的意境愈發(fā)深邃,有時是菩提樹光影流轉的瞬間,有時是腦海中許斌金剛怒目又含慈悲的法相虛影,畫作完成時,往往能引動周圍靈氣,帶來短暫的寧神靜心之效。她的成長,陳默看在眼里,疼惜之余,更多的是驕傲。
這一日,陳默結束了一場關于擴大“金剛域”影響范圍及建立外圍防護體系的冗長會議,揉著有些發(fā)脹的太陽穴,走向唐棠常在的畫室。推開門,并未看到伏案作畫的身影,只見窗前,唐棠正靜靜站立,望著窗外漸沉的夕陽,側影在余暉中勾勒出柔和的線條,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思。
“怎么了?”陳默走上前,自然地攬住她的肩膀,聲音放得很輕。
唐棠順勢靠在他懷里,嘆了口氣,手指無意識地卷著垂落的一縷發(fā)絲:“剛剛完成一幅《金剛鎮(zhèn)魔圖》,心神消耗有些大,歇一歇。只是……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安寧,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很遠的地方,悄悄窒息了一樣?!?/p>
陳默眉頭微蹙。唐棠的靈覺向來敏銳,尤其是她的畫魂之道精進后,對天地間各種“意象”和“氛圍”的變化更是敏感。他正欲細問,個人通訊器便急促地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岑什蘭的緊急呼叫標識。
“陳隊,請立即來指揮中心!”岑什蘭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依舊是那副冷靜無波的語調(diào),但熟悉她的人,能聽出那冰面之下的一絲凝重。
陳默與唐棠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了然與警惕。
“走?!?/p>
兩人迅速抵達指揮中心。巨大的光幕上,正顯示著云貴高原區(qū)域的能量拓撲圖。其中,代表“霧隱谷”及其周邊區(qū)域的板塊,呈現(xiàn)出一種極不正常的“灰暗”色,與周圍色彩斑斕、能量流動活躍的其他區(qū)域形成鮮明對比。
岑什蘭站在光幕前,一身苗疆傳統(tǒng)服飾的改良款式,銀飾在指揮中心冷白色的燈光下流轉著幽光,映襯著她那張精致卻缺乏表情的臉龐。作為苗疆這一代公認的圣女,她在蠱、毒、巫、卜以及能量感知方面的造詣極深,是總部不可或缺的技術與情報核心。
“情況?!标惸院喴赓W。
“霧隱谷區(qū)域,連續(xù)七個高靈敏度傳感器節(jié)點,在標準時間間隔內(nèi)失去聯(lián)系?!贬蔡m調(diào)出數(shù)據(jù)流,“不是常規(guī)損壞,不是能量干擾遮蔽,是徹底的‘靜默’。最后傳回的微量數(shù)據(jù)片段顯示,該區(qū)域的能量活性在斷聯(lián)前呈斷崖式下跌,信息熵趨近于零?!?/p>
“信息熵趨零?”唐棠雖然對具體技術術語不甚了解,但也明白這代表的含義絕非好事,“意思是……那里什么都沒有了?”
“比‘沒有’更糟?!辈躺凫n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正操作著另一臺終端,眉頭緊鎖,“‘沒有’是虛無,是零。而根據(jù)殘存數(shù)據(jù)分析,那片區(qū)域正在趨向一種‘絕對有序’狀態(tài),所有微觀粒子的無序運動都在停止,能量流動停滯,甚至連時間……都呈現(xiàn)出被‘撫平’的跡象。這是一種違背現(xiàn)有物理法則的‘死寂’。”
蘇青也走了過來,手中的玉蟬散發(fā)著微光,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星象亦顯大兇。對應霧隱谷的星域,輝光凝固,軌跡僵直,如同星辰陷入了永眠。卦象顯示……‘噤聲之厄’,有古老之物蘇醒,正在吞噬‘變化’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