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感覺自己墜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這里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溫度,只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粘稠和虛無。她本能地感到恐懼,想要呼喊,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時,一點極其微弱的、熟悉而溫暖的感覺,如同風中殘燭,在她意識深處亮起。是陳默!他就在某處,守護著她。
這絲感覺給了她莫大的勇氣。
“你必須描繪……”一個充滿誘惑又冰冷的聲音直接在意識中響起,那是穢源的低語,“描繪終結,描繪腐朽,描繪萬物歸寂之美……這是你的宿命……”
隨著這低語,周圍的黑暗開始蠕動,幻化出種種恐怖的景象:她看到烏鎮(zhèn)在融化,看到陳默在黑暗中倒下,看到許斌、什蘭、少靚一個個被陰影吞噬……無盡的絕望感如同潮水般涌來,試圖將她淹沒。
“不……”唐棠在意識中掙扎,“那不是美……那是……虛無!”
她抗拒著那低語,努力回想著生命中的美好——苗疆的晨曦,西北的落日,烏鎮(zhèn)的煙雨,陳默看著她時溫柔的眼神,伙伴們并肩作戰(zhàn)時的信任……
她“伸出”意識的雙手,在這片純粹的黑暗中,開始艱難地勾勒。
第一筆,她畫下了雨后初荷上滾動的水珠,那水滴折射出微弱的光。
第二筆,她畫下了破曉時分穿透云層的第一縷金線。
第三筆,她畫下了風中搖曳的嫩綠草芽。
她畫的不是對抗黑暗的利劍,而是黑暗中本就存在的、微弱卻頑強的生機。
穢源的低語變得尖銳而憤怒:“愚蠢!光明終將被黑暗吞噬!生命終將歸于死寂!”
更多的黑暗涌來,試圖覆蓋、扭曲她畫出的那一點點光明星辰。唐棠感到自己的意識如同被無數(shù)只手撕扯,劇痛無比,那一點點光明也搖搖欲墜。
就在她幾乎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那絲連接著陳默的微弱橋梁,傳來了一股無比精純、溫和而堅定的大地生機!這股力量不強,卻如同定海神針,瞬間穩(wěn)住了她即將渙散的心神。
同時,陳默的信念也順著橋梁傳遞而來:“糖糖,記住,毀滅不是終點,寂滅之中,亦藏新生。你的畫,能定義真實!”
如同醍醐灌頂!
唐棠瞬間明悟。她不再試圖去“對抗”黑暗,也不再僅僅去“描繪”光明。
她開始重新“描繪”那穢源本身!
她以心神為筆,以陳默傳遞來的地脈生機為墨,勾勒向那團代表著穢源本體的、不斷散發(fā)污穢與絕望的暗紅陰影。
她畫的,不是摧毀,而是理解與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