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滿目狼藉。
庭院內(nèi),死寂取代了之前的能量轟鳴與琴音殺伐。成小意昏迷不醒,氣息微弱如絲,被唐棠以一道溫潤的靈韻光繭小心包裹、滋養(yǎng)著,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精神的創(chuàng)傷與生命力的透支,需要漫長的時間來恢復(f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塊掉落在地、看似恢復(fù)平靜的黑色石頭上。它靜靜地躺在那里,幽暗無光,仿佛只是一塊普通的、不起眼的頑石。但在場無人敢輕視它,方才那毀天滅地般的狂暴與幾乎吞噬一切的寂滅意志,仍歷歷在目。
馬武康緩緩將古琴平放于膝上,臉色略顯蒼白,但眼神依舊深邃難測。他強行剝離生命鏈接,消耗巨大,卻也借此更清晰地“聽”到了這黑石深處那令人心悸的“寂滅本源”。這東西,比預(yù)想的還要麻煩。
岑什蘭、唐棠、蘇青三人并肩而立,警惕地盯著馬武康,同時也分神留意著地上的黑石。她們的目的很明確:評估威脅,必要時控制或回收此物,尤其是它可能與李軍狀態(tài)存在關(guān)聯(lián)。
短暫的沉默后,岑什蘭率先開口,聲音清冷,直奔核心:“‘琴師’閣下,此物極度危險,與‘寂滅之觸’關(guān)聯(lián)極深,必須妥善處置。地脈守望者有權(quán)將其封存監(jiān)管?!?/p>
馬武康抬眼,嘴角勾起一絲沒什么溫度的弧度:“處置?如何處置?像‘緘默書庫’那樣,將其鎖進不見天日的庫房最深處,貼上‘異常物-xxx’的標簽?還是說,你們有辦法能‘凈化’掉這源自舊日支配者本源的法則碎片?”
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琴弦,帶起一絲微不可聞的漣漪:“此物雖險,亦是窺探‘寂滅’本質(zhì),乃至尋找其弱點的唯一途徑。方才若非我強行剝離,你們連同這小鎮(zhèn),此刻已化為死域?,F(xiàn)在,要我拱手相讓?”
話語中的意思很清楚:人是我救的,危機是我平的,東西,自然該由我處置。
蘇青上前一步,星盤在她手中散發(fā)出穩(wěn)定的輝光,語氣平和卻堅定:“閣下之功,我等銘記。然此物關(guān)乎重大,不僅涉及‘寂滅’威脅,更可能影響我們一位重要同伴的蘇醒。地脈守望者并非欲獨占,而是需在其處于可控環(huán)境下進行研究與應(yīng)對。放任在外,恐再生變故,屆時波及無辜,非你我所愿?!?/p>
“重要同伴?蘇醒?”馬武康目光微閃,立刻聯(lián)想到了之前感知到的、來自地脈守望者總部方向的,那股帶著大地厚重與焦灼氣息的“弦音”?!笆橇?,你們似乎也在為什么事情焦頭爛額。這石頭,與你們的麻煩有關(guān)?”
他并未等待回答,目光再次落向黑石,仿佛在權(quán)衡。他確實對這東西有興趣,但并非為了所謂的“研究”或“應(yīng)對威脅”,更多的是出于一種對極致“音律”(哪怕是毀滅之音)的探究欲。留著它,固然能聽到更多,卻也意味著隨身攜帶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并且會持續(xù)吸引“緘默書庫”乃至其他未知存在的目光。
而地脈守望者……他們處理這類事件顯然更有經(jīng)驗,也有相應(yīng)的設(shè)施。更重要的是,他們似乎有不得不處理此物的理由,并且,他們隊伍里那個畫魂師小姑娘的力量,性質(zhì)上與這“寂滅”截然相反,或許真能起到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片刻的權(quán)衡后,馬武康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灑脫:“也罷。這燙手山芋,拿著也確實聒噪,擾我清聽。”
他話鋒一轉(zhuǎn),看向岑什蘭:“東西,可以給你們?!?/p>
岑什蘭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并未放松警惕。
“不過,”馬武康指了指被靈韻包裹的成小意,“她,我得帶走?!?/p>
“不可能!”唐棠立刻出聲反對,將成小意護在身后。這少女雖然來歷不明,攜帶著災(zāi)禍之物,但畢竟是無辜卷入的普通人,且剛剛經(jīng)歷生死大劫,怎能交給這個目的不明、亦正亦邪的“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