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觀,是另一回事?!崩现艿哪樕亮讼聛恚凵皲J利如刀,“林婆婆她們那一脈,修的是‘守’,是‘凈’,靠的是自身修行和傳承,對付的是天地間的陰濁邪祟。而青云觀那位玄清……”
他冷哼一聲,語氣里充滿了鄙夷:“他們走的是‘奪’的邪路!什么狗屁‘神藥’,不過是抽取生人精氣、血液中那一點先天元氣,混合某些藥物,煉制成能短暫激發(fā)潛力、甚至迷惑人心的東西!這根本是飲鴆止渴,損人利己的魔道!”
我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后殿里那個被抽血的男人,以及玄清大師那油滑而貪婪的眼神。原來如此!所謂的真法,竟是如此歹毒的掠奪!
“他們勢力很大,”老周壓低了聲音,“盤踞青云觀不是一天兩天了。上面不是沒人查過,但每次都因為‘證據(jù)不足’不了了之。他們用那種‘藥’和控制人心的手段,編織了一張很大的網(wǎng)。鎮(zhèn)上的、縣里的,甚至更上面……可能都有人被拉下水,或者有求于他們。”
他看著我,目光沉重:“你這次能逃出來,一是運氣,二是林婆婆傳給你的本事護住了你的‘氣’,讓他們一時失去了明確感應。但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你,現(xiàn)在很危險?!?/p>
最后幾個字,像巨石壓在我心頭。
“那我該怎么辦?”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報警沒用,他們還會追殺我……”
“報警?現(xiàn)在確實沒用。普通的警察對付不了他們,反而可能打草驚蛇,或者……把你送到他們手里。”老周站起身,在小小的院子里踱了兩步,然后下定決心般看向我。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陳默?!?/p>
“陳默?!崩现苤貜土艘槐?,眼神銳利,“你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p>
“第一,我?guī)湍惆才?,立刻離開這里,走得越遠越好,隱姓埋名,或許能躲過一劫?!?/p>
“第二,”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如炬,仿佛要燒穿我的靈魂,“留下來。我把我知道的、關(guān)于你奶奶那一脈的皮毛,以及我對青云觀的了解,都告訴你。你靠自己,去面對他們,去揭開這個蓋子,去救那些可能還在受害的人?!?/p>
他逼近一步,氣勢迫人:“但選這條路,九死一生。玄清的手段你也見識了,那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而且,一旦踏上這條路,你就再也回不到普通人的生活了。你會親眼見證這個世界的另一面,比你想象的更黑暗,也更……廣闊。”
院子里陷入死寂,只有風吹過老槐樹葉的沙沙聲。
我看著自己依舊有些顫抖的手,想起結(jié)印時那流入心田的清涼,想起奶奶慈祥而堅定的面容,想起青云觀內(nèi)堂那詭異的賭桌、后殿那冰冷的針管和玉瓶……
恐懼依然存在,像冰冷的毒蛇纏繞著脊椎。
但另一種東西,一種名為“責任”和“不甘”的火苗,也在心底悄然點燃。如果我就此逃走,那三個“伙伴”會怎樣?那個被抽血的男人會怎樣?未來還會有多少無辜者被那“神藥”吞噬?
奶奶傳我“守心印”,難道只是為了讓我在危險來臨時空守內(nèi)心,然后狼狽逃竄嗎?
不。
我抬起頭,迎上老周的目光,盡管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經(jīng)沉淀下來,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堅定。
“周叔,”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說,比想象中要平穩(wěn),“我選第二條路?!?/p>
我抬起手,看著掌心依稀尚存的印痕,緩緩握成拳。
“請您教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