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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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得早。我都洗好臉了，小蘇家才開門?！眳请p拿掉手套跺跺冰涼麻木的腳，“這里冬天真冷?！标P(guān)上一扇門，看到柜臺里面打掃的很干凈，不需要她掃地整理郵寄包裹，她就到蘇笑笑對面坐下。

蘇笑笑懷疑她看熱鬧看忘了時間：“雙姐，我出門的時候看到很多人往南去，出啥事了？”

“你也看見了？”吳雙跟找到盟友似的，身體前傾，跟地下黨接頭似的。

蘇笑笑搖頭：“團團想喝豆奶粉，我趕著去供銷社就沒看。”

柜員閑著沒事湊過來：“什么事?。磕愀鷽]見過一樣?！?/p>

吳雙：“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衛(wèi)生室的鄭醫(yī)生跟她丈夫打起來了。”

柜員是島上的人，島上衛(wèi)生室的人她都認識：“不是說兩口子感情挺好？她丈夫還是老師，脾氣好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他倆打什么？”

吳雙頗為可惜地說：“不清楚。問因為什么，兩口子都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我猜跟高老師的出身有關(guān)。他家以前有幾條漁船，擱外面算是富農(nóng)。聽說以前還是鄭醫(yī)生上趕著追的他。倆人結(jié)婚兩三年趕上大革命，高老師雖然沒遭罪，可鄭醫(yī)生總覺著低人一頭。以前去給我家老小拿藥，我聽鄭醫(yī)生抱怨過她命苦?？赡芤苍诩冶г惯^，高老師聽煩了，今天她又說，兩人就打起來。”

蘇笑笑樂了：“這話說的，覺著委屈可以離婚啊。又沒人攔著她。”

柜員微微搖頭：“蘇姐您剛來不知道，高老師也是島上的，跟鄭醫(yī)生的姐還是鄰居。聽說當(dāng)年就是她姐牽的線。這要是離了，不光被人說只能共富貴，她姐也沒臉再見老鄰居?！?/p>

蘇笑笑：“那就好好過啊。”

吳雙點頭：“我也這么勸過?？伤X著我不懂她心里的苦。再苦能有我以前苦啊。我小時候別說吃不上穿不上，能不能活到明天都得看天意?！?/p>

蘇笑笑算算她的年齡，她小時候正趕上鬼子在中原的幾年，“鄭醫(yī)生是不是比你?。俊?/p>

吳雙想想：“好像跟你家張團長同歲，四二年生的?！?/p>

蘇笑笑：“那從她記事起就沒見過小鬼子？稍大幾歲內(nèi)戰(zhàn)也結(jié)束了，算是沒有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

吳雙：“對！所以才認為我不能理解她的苦?！?/p>

柜員道：“你要是跟她提以前，她興許還說，還不如打仗犧牲了呢?！?/p>

吳雙：“也許吧。不過不是我咒她，她再這么埋怨下去，高老師跟她過不長?！?/p>

柜員不這樣認為，離了她誰還敢嫁給高老師啊。

吳雙見她這樣，問：“不信？我家老大說過，高老師上課就好好上課，從不亂說別的。他這樣的老師離了漁民出身的鄭醫(yī)生也沒人敢作踐他。否則宋老師第一個不同意?！?/p>

蘇笑笑很好奇：“宋老師什么來頭？”

吳雙：“宋老師出身好，根正苗紅啊。關(guān)鍵人家是整個學(xué)校唯一一個大學(xué)生，那些首長都指望她教好孫子孫女。宋老師氣得不想上課，首長能放過鬧事的人？”

蘇笑笑懂了。

吳雙道：“好比你，你向首長反映問題，首長能聽進去。要是我去，首長肯定說我，名字都不會寫，事還不少。哪涼快哪待著去！”

剛剛從廁所出來的另一個柜員樂了：“你還知道??？”

吳雙回頭看去，一看是郵局主任，就把反駁的話咽回去，“所以我從不去首長跟前找不自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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