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過后。
荷娘被挪到主屋西側(cè)的暖閣里。
這里比沁芳閣更華麗,窗外就是一片精心打理過的竹林。
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連呼吸間的熏香都名貴了幾個品階。
丫鬟端來溫?zé)岬拿字嗪托〔?,小心翼翼地擺在桌上。
荷娘看都沒看一眼,只是背對著桌子,望著窗外的竹葉發(fā)呆。
“姑娘,用點吧,您一晚上沒吃東西了?!毖诀咝÷晞裰?/p>
荷娘一動不動,很快,乳母抱著安哥兒進(jìn)來了。
孩子許是餓了,發(fā)出細(xì)細(xì)的哭聲。乳母將孩子遞到荷娘懷里,荷娘的身體僵了一下。
她低頭,看著孩子皺巴巴的小臉,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這是她唯一的慰藉,也是她最后的枷鎖。
她慢慢抬起手,不是去解開衣襟,而是輕輕地,將孩子推了出去,重新塞回乳母的懷里。
然后,她拉過被子,蒙頭躺下,將自己與整個世界隔絕。
她無法反抗葉聽白,但她可以反抗自己。
他不是要一個奶娘嗎?
那她就毀了自己作為奶娘的價值。
安哥兒的哭聲從細(xì)弱變得響亮,最后又因為力竭而變得微弱。
整個主屋亂成了一鍋粥。
王嬤嬤急得滿頭大汗,又是勸又是求,可荷娘就是不理。
太醫(yī)被請了來,對著蒙頭不出的荷娘,也只能隔著被子嘆氣,連連搖頭。
小世子再次病弱的消息,像一陣風(fēng),刮到了前院書房。
葉聽白正在批閱軍務(wù),聽到下人回報時,手中的狼毫筆“啪”地一聲被他生生折斷。
墨點,濺了他滿手。
他霍然起身,一身煞氣地沖回了主屋。
“都出去!”
一聲低吼,暖閣里所有丫鬟婆子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連王嬤嬤都白著臉退到了門外。
屋里只剩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荷娘,和搖籃里安哥兒微弱的哼唧聲。
葉聽白大步走到床邊,看著那個把自己裹成一團(tuán)的女人,胸口的怒火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疼。
他親自從食盒里端出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雞絲粥,坐到床沿。
“吃?!?/p>
被子里的人沒有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