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章 失控的圖騰（第2頁）

小土狗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變化，不再焦躁地嗚嗚，而是安靜地趴在腳邊，下巴擱在前爪上，烏溜溜的眼睛望著凌逍，帶著一種近乎擔(dān)憂的沉靜。

凌逍懸停的手指緩緩落下，指尖的小石子輕輕放回粗陶碗中，發(fā)出清脆的一聲“?！?。

他沒有再出手干預(yù)那把鋤頭。干預(yù)的成本似乎比預(yù)期的更高。他需要觀察，看這群螞蟻和他們強(qiáng)行供奉的“神器”，到底會走向何方。這種觀察本身，竟帶來一絲極其微弱的、近乎“未知”的……新奇感？

村口的歡呼并未持續(xù)太久。

那被蠻力撕開的毒瘴缺口邊緣，翻涌的灰綠色濃煙如同擁有智慧般，在短暫的停滯和凝聚后，驟然改變了形態(tài)！

嗚——！

更加凄厲、更加怨毒的嗚咽聲從瘴氣深處響起！翻滾的濃煙不再試圖填平缺口，而是如同無數(shù)條扭曲的、由灰綠色粘稠霧氣構(gòu)成的巨蟒，猛地從缺口兩側(cè)的瘴氣主體中分離出來！這些“瘴氣巨蟒”不再貼著地面蔓延，而是騰空而起，如同活物般在空中蜿蜒游動，速度快如閃電，繞過村口祠堂和人群，從四面八方、刁鉆的角度，朝著村落內(nèi)部猛撲而下！

它們的攻擊目標(biāo)，赫然是那些剛剛被神鋤“顯圣”救下、還沉浸在狂喜中的村民！尤其是跪在最前排、祈愿最虔誠的李老漢等人！

“小心上面！”

“毒瘴！毒瘴飛過來了！”

驚恐的尖叫再次炸響！剛剛升起的希望瞬間被死亡的陰影重新籠罩！村民們?nèi)缤惑@散的羊群，哭喊著四散奔逃！

祠堂內(nèi)，那把劇烈顫抖嗡鳴的鋤頭，鋤刃上混亂流轉(zhuǎn)的光芒猛地一滯！它“感知”到了新的、更加分散的、帶著強(qiáng)烈惡意的攻擊！村民那山呼海嘯般的“救命”祈愿再次如同海嘯般沖擊著它脆弱的靈性核心！

嗡——！?。?！

更加刺耳、更加痛苦的嗡鳴從鋤頭內(nèi)部爆發(fā)出來！鋤身表面的銹跡似乎都在高頻震顫中簌簌剝落！它再次被強(qiáng)行驅(qū)動！鋤刃猛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對準(zhǔn)一條從側(cè)上方撲向李老漢后心的瘴氣巨蟒！

又是一道混亂狂暴的無形沖擊波射出！

轟！

那條瘴氣巨蟒被凌空打爆！化作漫天飛濺的灰綠色毒液，如同強(qiáng)酸雨般潑灑而下！距離最近的幾個村民躲閃不及，被毒液濺到身上，立刻發(fā)出凄厲的慘嚎！皮膚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冒起黑煙，瞬間潰爛見骨！

鋤頭的攻擊，根本不分?jǐn)澄?！它只是被狂暴的愿力?qū)動著，盲目地攻擊著“帶惡意的目標(biāo)”！

而更多的瘴氣巨蟒，已經(jīng)如同鬼魅般撲入了村落內(nèi)部！它們無視磚石墻壁的阻隔，如同無形的幽靈，直接穿透屋頂、墻壁，鉆入一間間搖搖欲墜的茅屋土舍！

慘劇，瞬間在村落各處上演！

瘴氣巨蟒鉆入屋內(nèi)，濃稠的毒煙瞬間彌漫開來。一個蜷縮在床底的孩子，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咳嗽，小小的身體便在毒煙中迅速發(fā)黑、萎縮、化為一具漆黑的枯骨！一個試圖用木棍驅(qū)趕瘴氣巨蟒的老婦人，被那灰綠色濃煙纏上手臂，整條胳膊如同被點燃的蠟燭般飛速融化！凄厲到非人的慘叫劃破村落上空！

混亂！徹底的混亂！

神鋤在祠堂里瘋狂地嗡鳴、顫抖、調(diào)轉(zhuǎn)方向，一道道混亂狂暴的沖擊波毫無規(guī)律地射出！有時能擊散一條瘴氣巨蟒，但更多的時候是打塌了房屋的土墻，轟碎了村民賴以生存的水缸，甚至誤傷了倉皇逃竄的村民！它所過之處，留下的是斷壁殘垣、被誤傷者的哀嚎，以及更加濃烈刺鼻的毒腥味！

“不！神鋤！停下！停下??！”李老漢看著眼前如同煉獄般的景象，看著那把在祠堂里如同失控兇獸般胡亂攻擊的鋤頭，目眥欲裂，發(fā)出絕望的嘶吼。他信仰的神，正在親手摧毀他想要守護(hù)的一切！

張猛拖著傷腿，奮力將一個被倒塌土墻壓住半條腿的村民拖出來，抬頭看著祠堂里那把光芒亂閃、瘋狂顫動的鋤頭，眼中充滿了痛苦和明悟。這根本不是什么庇護(hù)之神！這是一把失控的、被他們親手點燃引信的……兇兵！

“走！都往村西跑！離開祠堂！離開這里！”他猛地嘶聲大喊，用盡全身力氣。

一部分被嚇傻的村民下意識地跟著他，哭喊著、連滾帶爬地朝著村西頭、遠(yuǎn)離祠堂的方向逃去。

茅屋內(nèi)。

凌逍的指尖，在粗陶碗的邊緣輕輕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