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章 塵籠噬種與餌的覺悟（第1頁）

石室。

死水浸泡過的石室。

唯一的光源是高窗鐵欄切割出的慘白方塊，緩慢爬過布滿灰塵的地面，像瀕死蠕蟲拖行的粘痕?？諝饽郎?，混雜著劣質(zhì)熏香掩蓋不住的、一絲若有若無的腐朽湮滅氣息。

葉塵盤坐于冰冷蒲團，脊背挺得僵直。他垂眸，視線落在攤開的掌心。皮膚粗糙，指節(jié)骨節(jié)分明，是少年人應(yīng)有的輪廓。然而在掌紋深處，在指節(jié)關(guān)節(jié)的褶皺里，一道道細微的、如同墨線刺入皮下的暗紫色紋路，蜿蜒盤踞。它們不再是初回堡時那種灼燒的毒火，更像沉眠的毒蛇，蟄伏在血肉之下。冰冷，死寂，每一次心跳都牽動丹田深處傳來沉悶的搏動。

咚…咚…

那搏動源于“噬空之種”。鴿卵大小，暗銀為底，深紫與漆黑的裂痕如同活物般在表面緩緩流淌、交織、湮滅重生。它被一層無形的、絕對冰冷的意志牢籠死死禁錮在丹田核心。每一次搏動，都帶著不甘的嘶吼和狂暴的沖撞，狠狠撞在那看不見的壁壘上。劇烈的反震透過無形的枷鎖傳遞出來，化作深入骨髓、碾磨靈魂的隱痛。鈍刀子割肉，永無止境。

***

“引氣入體，氣沉丹田，意守靈臺…”

傳功長老蒼老刻板的聲音，隔著厚重石壁與木門，模糊地滲進來，如同隔世的囈語。

引氣入體？

葉塵嘴角扯出一個極淡的弧度，自嘲浸透了每一寸神經(jīng)。

他體內(nèi)沒有可供靈氣流轉(zhuǎn)的經(jīng)脈氣海。

只有一座囚禁著兇獸的牢籠，一個不斷向外逸散著湮滅氣息的污染源。

歸家半月，死水囚籠般的日子。他不止一次嘗試過。

像所有葉家子弟一樣，盤膝，凝神，運轉(zhuǎn)那部爛熟于心的《青木訣》。試圖引導空氣中稀薄得可憐的、駁雜的木屬靈氣。

當那縷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的青木靈氣，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剛剛觸及丹田邊緣，試圖靠近那被禁錮的兇種時——

咚！

噬空之種甚至無需凌逍的意志干預，僅僅是本能的搏動。

噗。

那縷青木靈氣，如同投入焚化爐的枯葉，連一絲青煙都未曾騰起，瞬間湮滅無蹤。丹田深處傳來的隱痛，帶著一種冰冷而清晰的嘲弄意味，仿佛在嗤笑螻蟻的妄念。

修煉絕緣體。

活體災(zāi)難。

葉家堡角落里的瘟獸。

這便是他的全部定義。所謂的“修煉”，不過是耗盡所有意志，在這死寂中對抗那永無止境的靈魂撕裂感，死死攥住那點被凌逍意志和噬空之種反復蹂躪、幾乎磨滅殆盡的自我意識。

絕望？早已被碾碎成麻木的塵埃。

石室角落，散落著幾塊黯淡無光的下品靈石。家族按例分發(fā)的月例。他也曾嘗試汲取。

結(jié)果，比《青木訣》更甚。

靈石中駁雜的靈氣甫一入體，便如滾油滴入冰湖。噬空之種驟然爆發(fā)出強烈的排斥反應(yīng)！

丹田劇痛如被鐵鉗擰絞，手臂上蟄伏的暗紫紋路瞬間亮起妖異的光芒。一股冰冷、貪婪、純粹的吞噬湮滅氣息不受控制地逸散而出。

僅僅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