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秘境的臨時指揮帳篷里,靈脈燈的冷光映著滿墻的破損圖紙——斷龍峽防御陣的殘骸分布圖、化神老怪的靈壓監(jiān)測曲線、播火者湮滅炮的倒計時投影(僅剩三十五天),每一張都像一塊巨石,壓得帳篷里的人喘不過氣。程明站在圖紙中央,青銅劍斜插在地面,劍身上的血跡還沒擦凈,那是斷龍峽撤退時留下的印記。
“外骨骼軍團剩余12%戰(zhàn)力,靈脈儲備不足10%,新盟修士傷亡過半?!泵弦暗穆曇魩е硢?,他將最新戰(zhàn)報拍在石桌上,投影屏上的紅色預(yù)警燈瘋狂閃爍,“清玄子三人沒有追來,但他們在斷龍峽布下了‘鎖靈陣’,我們現(xiàn)在連物資運輸都成問題——再過十天,不用化神老怪動手,我們自己就會斷糧。”
洛清羽攥緊分形靈核,監(jiān)管者血脈的靈光在指尖微弱跳動:“我嘗試用血脈感應(yīng)靈脈共生核心,可核心外圍的‘道韻屏障’需要化神級別的靈壓才能觸發(fā)——我們連靠近都做不到,更別說激活了?!?/p>
帳篷里陷入死寂,玄真子捻著念珠的手停在半空,趙嵩看著自己丹田處的紗布,眼底滿是無力。所有人都明白,當前的戰(zhàn)局已經(jīng)到了絕境:外無援軍,內(nèi)無戰(zhàn)力,前有化神老怪堵路,后有播火者湮滅炮倒計時,傳統(tǒng)的防御與反擊,早已沒有任何希望。
就在此時,程明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得有些反常:“我們需要一件能跨越‘力量天塹’的兵器——一件不對稱打擊武器?!?/p>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程明彎腰撿起一支靈脈筆,在空白圖紙上快速勾勒,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在死寂的帳篷里格外清晰。他畫的不是傳統(tǒng)法器,也不是聯(lián)邦科技,而是一個纏繞著淡藍金屬絲的心臟狀結(jié)構(gòu),旁邊標注著兩個刺眼的詞:“活性金屬”“道基提取”。
“終極兵器的核心原理:用監(jiān)管者血脈穩(wěn)定活性金屬,構(gòu)建‘共生容器’;然后……提取修士的道基能量,注入容器,讓活性金屬與道基強制融合,形成‘定向靈壓炸彈’?!背堂鞯墓P尖停在“道基提取”四個字上,墨痕暈開,像一滴鮮血,“這種炸彈能模擬化神級別的道韻威壓,甚至能短暫撕裂空間——足以對清玄子他們造成致命打擊。”
帳篷里瞬間炸開了鍋。洛清羽猛地站起來,分形靈核的靈光驟然暴漲:“不行!道基是修士的命根!提取道基就等于抽走修士的神魂,會讓他們瞬間死亡——這和播火者收割樣本有什么區(qū)別?我們反抗的是‘把人當耗材’,現(xiàn)在卻要自己制造耗材?”
“區(qū)別在于,這是自愿!”程明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他指著投影屏上的新盟修士名單,“剛才有八十七名修士提交了‘死戰(zhàn)申請’,他們愿意為了文明存續(xù)犧牲自己!我們不是在收割,是在給他們一個保護家園的機會!”
“自愿也不行!”洛清羽的眼眶泛紅,監(jiān)管者血脈的責任感讓她無法接受這種犧牲,“活性金屬本身就有自主意識,強制融合道基,萬一失控,會誕生比共生體更可怕的怪物——我們會變成自己最痛恨的播火者!”
孟野皺著眉,手指在便攜終端上快速滑動,調(diào)出活性金屬的實驗數(shù)據(jù):“從技術(shù)層面說,這方案有可行性,但風險太高。道基能量的不穩(wěn)定性超過60%,很可能在融合過程中就引發(fā)爆炸,不僅殺不了敵人,還會誤傷自己人。”
“風險我知道,但我們沒有選擇!”程明將圖紙推到眾人面前,圖紙上的“共生容器”結(jié)構(gòu)泛著冷光,“三十五天后,播火者的湮滅炮就會落下,現(xiàn)在不冒險,所有人都會死!清玄子他們守著斷龍峽,我們連共生核心都碰不到——難道要坐著等滅絕?”
司徒玄夜突然開口,黑色令牌在掌心轉(zhuǎn)動,眼神里帶著復(fù)雜:“我補充一點,播火者的實驗日志里,記載過類似的‘道基-金屬融合’技術(shù),最后都以‘共生體失控’告終。而且,這種兵器一旦使用,會被播火者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捕捉到——他們會認為實驗體掌握了‘禁忌技術(shù)’,可能提前發(fā)射湮滅炮?!?/p>
“提前發(fā)射又如何?”程明的目光掃過眾人,眼底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現(xiàn)在我們的處境,和提前一天死、晚一天死有區(qū)別嗎?至少用了這兵器,我們還有機會突破斷龍峽,激活共生核心,還有機會和播火者拼一把!”
玄真子終于開口,聲音帶著沉重:“程明,老道活了近百年,見過無數(shù)生死,卻從未想過要‘犧牲一部分人’來換另一部分人的活——這不是反抗,是墮落。修士修行,修的是‘道心’,若是為了生存違背道心,就算活下來,也和行尸走肉沒什么區(qū)別?!?/p>
趙嵩也緩緩點頭:“我之前自廢修為,就是覺得‘道心已碎’?,F(xiàn)在若是支持這兵器,才是真正的道心盡毀——我們守護的,不該是‘文明存續(xù)’的空殼,而是文明里‘人’的尊嚴?!?/p>
帳篷里的對立越來越激烈。洛清羽、玄真子、趙嵩堅決反對,認為這跨越了倫理底線;程明堅持必須冒險,認為生存是第一要務(wù);孟野和司徒玄夜則陷入兩難,一邊是絕境,一邊是風險與道德。
程明看著眼前的爭論,突然感到一陣疲憊。他想起《文明真相白皮書》里的承諾——“在文明擁有足夠力量前,真相是毒藥”,可現(xiàn)在,他提出的“終極兵器”,何嘗不是另一種“毒藥”?只是這毒藥,是用鮮血和倫理熬成的。
“我知道大家的顧慮。”程明的聲音漸漸低沉,他收起圖紙,疊好放在懷里,“但我不會放棄這個構(gòu)想。從今天起,我會在靈脈實驗室單獨研究,不會強迫任何人參與——如果最后真的要使用,所有責任,由我一個人承擔?!?/p>
說完,他拿起青銅劍,轉(zhuǎn)身走出帳篷。外面的寒風卷著雪花吹來,落在他的肩頭,融化成水,像冰冷的淚水。帳篷里的爭論聲停了下來,洛清羽看著程明的背影,分形靈核的靈光漸漸黯淡;孟野握著便攜終端,手指懸在“活性金屬數(shù)據(jù)”的文件夾上,遲遲沒有按下;司徒玄夜摩挲著黑色令牌,眼神里閃過一絲掙扎。
沒有人注意到,帳篷角落的通訊器旁,一枚微型竊聽器正閃爍著微弱的紅光——斷龍峽的方向,清玄子的枯木杖突然輕輕顫動,杖頭的銅鈴,發(fā)出了一聲細不可聞的輕響。
程明站在帳篷外,望著昆侖秘境深處的金色光帶(靈脈共生核心的方向),青銅劍在掌心微微發(fā)燙。他知道,自己提出的構(gòu)想,可能會讓他從“文明守護者”變成“倫理破壞者”,但他更知道,在滅絕的威脅面前,有些選擇,哪怕背負千古罵名,也必須有人去做。
雪花越下越大,覆蓋了斷龍峽的痕跡,卻蓋不住帳篷里的分歧,也蓋不住那枚竊聽器帶來的、即將到來的更大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