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兒后,他輕聲詢問:“是靈南嗎?”
花向晚聞言一頓,她抬眼看他,見謝長寂看著孩子,神色溫和。
好久,她收回目光,低下頭,應(yīng)了一聲。
“嗯?!被ㄏ蛲硖置嗣牒⒌哪橆a,“是這個孩子?!?/p>
說著,花向晚去找了一個琉璃瓶,將這個還在睡覺的孩子放了進去,隨后封進合歡宮地宮。
等回來時,他們就聽到白竹悅和花染顏死在云浮塔的消息。
兩人修為盡失,現(xiàn)場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兩人查看了云浮塔,謝長寂冷靜分析著:“對方并不想把合歡宮趕盡殺絕,他想留下誰,所以吸取了你母親和師父的修為,卻始終沒有露面?!?/p>
花向晚不說話。
謝長寂扭頭:“你還想知道的是什么?”
“其實,當年我沒守到最后,”花向晚看著空蕩蕩的云浮塔,“當時我昏了過去。等我醒來后,已經(jīng)被溫少清救了,后來我回去找合歡宮人的尸體,一具都不見了?!?/p>
謝長寂動作一頓,他眉頭微皺:“我聽那些人說,他們想要合歡宮弟子的修為?!?/p>
“吸取修為也會留下尸體,我只是想找他們,讓他們,入土為安。”
花向晚神色有些冷淡,謝長寂看著她,他敏銳察覺什么,卻沒有多言。
后面的時日,就是苦守。
沒有增援,沒有了長輩,只有一個個弟子抬回來。
程望秀在半月后也被送回來,內(nèi)門弟子除了花向晚和狐眠,幾乎不剩下其他人。
魔獸好像無窮無盡,他們一直死守到最后一刻。
花向晚如期倒下,黃土被血沁滿,帶著粘膩的血腥氣。合歡宮宮旗獵獵,她睜著眼,看見謝長寂站在他前面。
他一身白衣早就被血浸成紅色,分不清到底是他身上的傷還是敵人的血,一襲血色早就沒了過去的樣子,宛若殺神臨世,不帶半點仙者氣息。
他手中劍早已換了無數(shù)把,這一把也已滿是豁口,沒有問心劍,用不了問心劍最后一式,他和她當年,也無甚區(qū)別。
看著他狼狽又堅毅的背影,花向晚終于意識到,如果再來一次,如果還有機會,她不會讓謝長寂過來。
其實不是沒有埋怨過,她是人,在她聽說他一劍滅宗,聽說他守住了天劍宗,聽說他一人屠盡一界時,她也會僥幸想——
如果他在這里,如果他在就好了。
而此時此刻,這種僥幸飛灰湮滅,她看著前方人,莫名就想同他說一句。
回去吧。
回到死生之界,高坐神壇,庇護蒼生。
沒有問心劍,用不了最后一式的謝長寂,守不住天劍宗,也守不住合歡宮,他來這里,只是陪她一起沉淪在這無盡地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