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清晰而平淡的音節(jié),突然從啟的口中發(fā)出,打斷了張禾的動作。
張禾猛地停住腳步,驚訝地回頭。這是這位前輩第一次如此明確地表達(dá)拒絕。
啟看著掌心銅疙瘩,又看了看張禾,似乎是在組織極其簡單生疏的意念,過了幾秒,才再次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波動:“……壞了……我……弄的?!?/p>
他在嘗試表達(dá)一個簡單的因果關(guān)系:這個東西壞了,是我弄的。
張禾愣了一下,隨即恍然,連忙擺手道:“不不不,一個銅鈴而已,壞了就壞了,沒關(guān)系的!前輩您千萬別在意!”他試圖安慰,雖然不明白這位實力恐怖的前輩為何會對一個凡俗銅鈴如此在意。
啟卻只是看著他,重復(fù)了那個字:“不。”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固執(zhí)。
他似乎并不是在表達(dá)“不需要新鈴鐺”,而是在表達(dá)一種對“弄壞”這個結(jié)果本身的……認(rèn)知和堅持?
張禾有些無措地站在那里,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看著啟那專注看著銅疙瘩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小心翼翼地從自己的儲物袋——最低階的那種,只有不到一方空間——里,摸索了一會兒,掏出了一樣?xùn)|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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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小小的、用枯草編織而成的蚱蜢,做工粗糙,甚至有些歪歪扭扭,顯然是閑暇時隨手編著玩的。
“前……前輩,”張禾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草編蚱蜢遞過去,小臉微紅,“這個……這個給您玩?這個……不容易壞……就算壞了,也不要緊的……”
他覺得自己這行為有些蠢,拿這種小孩子玩意哄一位深不可測的前輩。但直覺告訴他,這位前輩的心性,似乎與他的實力完全不符。
啟的目光被那草編蚱蜢吸引了。
枯黃的顏色,粗糙的紋理,簡單的結(jié)構(gòu),散發(fā)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它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就是一個純粹的、手工的、凡俗的小物件。
他看了看掌心的銅疙瘩,又看了看那只草蚱蜢。
然后,他緩緩地、伸出另一只手,用兩根手指,極其小心地、拈起了那只草蚱蜢的翅膀部位,仿佛生怕一用力它就碎掉了。
他將草蚱蜢托到眼前,仔細(xì)地“看”著。那粗糙的草莖紋路,那歪扭的形態(tài),與他完美無瑕的手指形成鮮明對比。
他輕輕晃動了一下手指,草蚱蜢也隨之晃動,草葉摩擦,發(fā)出極其細(xì)微的“沙沙”聲。
一種與銅鈴清脆截然不同的、細(xì)微的聲響。
啟的眼睛,微微亮了一點點。
他不再看那銅疙瘩,而是專注地玩著那只草蚱蜢,用手指輕輕觸碰它的各個部位,感受那粗糙的觸感和細(xì)微的聲響。
張禾見狀,悄悄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一個如釋重負(fù)的笑容。他安靜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擾。
過了一會兒,啟似乎終于想起了石桌上的點心。他一手握著銅疙瘩,一手拿著草蚱蜢,走到石桌旁坐下。他將兩樣?xùn)|西并排放在桌上,然后才開始像之前一樣,專注地品嘗起點心,只是速度慢了許多,時不時還會看一眼桌上的銅疙瘩和草蚱蜢。
張禾機(jī)靈地在一旁為他斟茶,小聲介紹著點心的名字:“這是桂花糖糕……這是杏仁酥……”
啟安靜地吃著,偶爾會因為某個點心的特別味道而微微停頓一下,但不再像第一次那樣全身心沉浸。
品嘗完畢,他看了看桌上空掉的碟子,又看向張禾,這次沒有說“還要”,而是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銅疙瘩和草蚱蜢,然后指向自己,發(fā)出了一個明確的意念:“……我的?!?/p>
他在宣告所有權(quán)。
張禾連忙點頭:“是是是,當(dāng)然是前輩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