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升降井在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中,艱難地向上攀升,每一次晃動都仿佛要散架,將井筒內(nèi)五人脆弱的身軀拋入下方無盡的黑暗。井壁粗糙冰冷,布滿銹蝕和滑膩的苔蘚,濃烈的鐵腥味和污水腐臭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上方傳來的劇烈震動和能量沖擊雖已平息,但那余波仍如同巨獸垂死的喘息,通過井壁不斷傳來,提醒著他們正主動闖入何等險地。
“都穩(wěn)??!”林風低喝,雙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鐵索,元嬰期的靈力毫無保留地輸出,勉強維持著升降井的平衡,他的臉色因過度消耗和緊張而微微發(fā)白。在這滄瀾水宮的核心區(qū)域,一旦暴露,便是萬劫不復(fù)。
趙莽和吳銘一左一右,如同門神般護在啟的兩側(cè),渾身肌肉緊繃,靈力暗涌,隨時準備應(yīng)對可能從上方或下方襲來的攻擊。柳依依的流光緞帶已悄然纏繞在手臂上,散發(fā)著瑩瑩微光,美眸中滿是警惕,神識最大限度地擴散開去,感知著上方井口的動靜。
啟被護在中間,他并未像其他人那般緊張,反而微微仰著頭,清澈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厚厚的井壁,直抵上方那片剛剛經(jīng)歷過能量風暴的區(qū)域。他懷中的三塊碎片依舊在微微發(fā)燙,但與之前那種焦躁恐懼的共鳴不同,此刻傳來的是一種……類似于疲憊卻又帶著一絲宣泄后的平靜,以及一種更深沉的、仿佛沉睡了萬古的威嚴正在緩慢蘇醒的悸動。
“它不痛了,”啟輕聲說道,像是在安慰同伴,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它剛才……很生氣,把壞東西打跑了?,F(xiàn)在……它累了?!?/p>
林風等人聞言,心中驚疑更甚。那碎片究竟是何來歷?竟能自主反抗滄瀾水宮的煉化?甚至爆發(fā)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升降井終于在一片死寂中,緩緩升至頂端。井口被一塊沉重的、布滿銹跡的金屬蓋板封住,縫隙間透下微弱的光線,以及外面隱約傳來的、雜亂而壓抑的呼喝聲、奔跑聲和陣法修復(fù)時特有的靈力嗡鳴。
顯然,上方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混亂,守衛(wèi)們的注意力尚未完全恢復(fù)。
林風對吳銘使了個眼色。吳銘會意,小心翼翼地將神識透過蓋板縫隙向外探查。
片刻后,他臉色凝重地傳音道:“外面是一條廢棄的物料通道,暫時無人。但遠處有大量守衛(wèi)調(diào)動的聲音,核心區(qū)域的防御似乎正在快速恢復(fù)!我們必須立刻出去,找到安全死角!”
林風點頭,深吸一口氣,雙手抵住蓋板,肌肉賁張,土黃色的靈力如同潮水般涌入雙臂,緩緩地、無聲無息地將那沉重的金屬蓋板向上推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一股更加精純、卻也更加冰冷沉重的靈氣瞬間涌入井內(nèi),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未曾散盡的能量焦糊味。
“快!”林風低喝。
趙莽第一個如同獵豹般竄出,落地無聲,重錘已然在手,警惕地掃視四周。緊接著是吳銘、柳依依護著啟迅速跟上,林風最后悄然合上蓋板。
眾人身處一條狹窄、堆放著一些廢棄礦石和破損工具的通道內(nèi),光線昏暗。通道一端通往更深處,隱約能聽到流水和機械的轟鳴,似乎是仍在運作的工坊區(qū);另一端則連接著一條稍顯整潔的廊道,有微弱的光亮和腳步聲傳來。
“走這邊!”林風毫不猶豫地指向那條通往工坊區(qū)的黑暗通道?,F(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遠離主要通道,尋找藏身之處。
五人如同暗夜中的貍貓,借著廢棄物的陰影,快速向通道深處潛行。越往里走,空氣越發(fā)灼熱,彌漫著地火和金屬熔煉的氣息,巨大的齒輪轉(zhuǎn)動聲和錘擊聲震耳欲聾。這里似乎是水宮一處煉制法器或傀儡的輔助工坊,此刻或許是因為核心區(qū)的變故,顯得有些冷清,只有零星幾個學徒模樣的修士在忙碌,并未注意到這幾個不速之客。
吳銘目光銳利,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一處堆放廢棄爐渣的偏僻角落,那里有一個因高溫而變形裂開的金屬墻壁裂縫,后方似乎是一個被遺忘的狹小儲物間。
“那里!”他低聲道。
眾人迅速鉆入裂縫,里面果然是一個不足方丈、布滿灰塵和蛛網(wǎng)的小空間,堆放著一些徹底報廢的零件。雖然狹窄,卻暫時提供了一個喘息之機。
“暫時安全了?!绷诛L稍稍松了口氣,但眉頭依舊緊鎖,“但此地不宜久留,水宮經(jīng)此變故,必定會進行地毯式搜查。我們必須盡快找到那碎片所在!”
他的目光看向啟:“啟公子,還能感覺到那塊碎片嗎?在哪個方向?距離多遠?”
啟閉上眼睛,全力感知著懷中三塊碎片的共鳴,以及那第四塊碎片傳來的、疲憊卻清晰的波動。片刻后,他伸出小手,指向斜上方某個方向:“在那邊,不遠了……但是,它周圍有很多……很亮的光墻(指陣法),還有很多……厲害的人。”
他的描述依舊稚嫩,卻精準地勾勒出眼前的困境——碎片近在咫尺,卻守衛(wèi)森嚴。
“定然是在核心區(qū)的重地?!眳倾懨嫔兀敖?jīng)此一事,守衛(wèi)只怕會增加數(shù)倍,硬闖絕無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