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手,從懷里摸出一塊不起眼的、刻著模糊山神圖案的木牌,用指甲在上面飛快地刻下了幾個歪扭的符號,然后將其小心翼翼地塞進藥簍最深處。
“山神顯靈……不!是真仙!比山神厲害無數(shù)倍的真仙!就在這東林郡!這消息……要是賣給郡城里那些懸賞尋仙問藥的大戶……不!甚至可能獻給……京城來的貴人……”采藥人心臟狂跳,仿佛看到了無盡的財富和機遇在向自己招手。
趙莽的警告?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早已被拋到九霄云外!凡人愚昧,總以為自己能成為幸運的那個例外。
……
穿云舟再次悄無聲息地升空,朝著安瀾城方向飛去。
舟上,林風(fēng)神色凝重地對啟說道:“前輩,凡人見識短淺,易生妄念。今日之事,雖已叮囑,但難保無人起貪念,泄露風(fēng)聲。抵達安瀾城后,恐會有些麻煩。我等需更加謹慎才好?!?/p>
啟安靜地聽著,目光看著腳下逐漸亮起萬家燈火的安瀾城。巨大的城池在夜色中如同鋪開的璀璨星圖,與青嵐宗和山野又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麻煩?”他重復(fù)了一遍,似乎不太理解這個詞的具體含義。對他而言,剛才那山洪,也算不上“麻煩”。
“就是……會有很多不認識的人,因為各種原因來找我們,可能……會讓人心煩?!绷酪涝囍酶唵蔚恼Z言解釋。
啟想了想,點了點頭。他記住了“很多人來找”等于“心煩”。
但他此刻的注意力,更多被下方那璀璨的、密集的、充滿了各種復(fù)雜氣息的“城”所吸引。
“……下面,”他指著那一片燈火輝煌,“……很亮,很多人?!?/p>
“是的,前輩,那就是安瀾城。”吳銘指著地圖玉簡,“我等需在城外僻靜處降落,步行入城?!?/p>
穿云舟悄然滑向城郊一片林地。
而與此同時,那個采藥人連滾帶爬地回到了自己在城邊棚戶區(qū)的破家,連濕透的藥簍都顧不上放下,便迫不及待地找出紙筆,憑借著記憶,顫抖著畫下啟那驚為天人的側(cè)臉輪廓(雖然只有三四分像),并在旁邊歪歪扭扭寫下:“東林山神顯圣,真仙臨世,揮手定洪濤”等字樣。
他想了想,又抄錄了幾份。
“一份賣給王掌柜,他老娘一直想求仙藥……一份或許可以給李衙役,他上頭有人……還有一份……”采藥人眼中閃爍著精光,仿佛握住了改變命運的鑰匙。
他卻不知道,他手中握著的,并非鑰匙,而是一道即將引爆巨大漩渦的驚雷。
云層之中,青銅鏡虛影微微閃爍。
“……目標(biāo)介入自然災(zāi)害(山洪),手段:規(guī)則級干涉(時空凝滯能量分解)?!薄啊繐粽撸悍踩怂拿R堰M行低強度認知干擾及警告,效果待評估?!薄啊繕?biāo)對凡人崇拜反應(yīng):淡漠,略有不悅。”“……即將進入高密度凡人聚集區(qū)(安瀾城)。社會交互復(fù)雜度急劇提升?!薄啊妫盒畔⑿孤讹L(fēng)險增高。建議加強監(jiān)測凡人間信息流動。”
安瀾城的萬家燈火,近在眼前。而這平靜的繁華之下,卻因山神廟那短暫的神跡,已悄然涌動了無法預(yù)知的暗流。
第三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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