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抱著昏迷的啟,與受傷的趙莽、吳銘、柳依依,借著那場尚未停歇的靈雨和依舊混亂的人群掩護,如同驚弓之鳥,倉皇遁入紫竹林深處。身后震天的歡呼與感恩聲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雨水敲打竹葉的沙沙聲和四人粗重焦急的喘息。
趙莽傷勢最重,硬接元嬰一掌,胸骨塌陷,內腑受創(chuàng),嘴角不斷溢出血沫,全靠一股悍勇之氣硬撐著。吳銘虎口崩裂,持劍的右臂微微顫抖,面色蒼白。柳依依雖未直接硬撼,但符箓被破也受了些反噬,氣息不穩(wěn)。唯有林風,因要護著啟,并未直接交手,但真元消耗巨大,心神更是緊繃欲裂。
“必須…必須立刻找個地方躲起來!”林風氣喘吁吁,靈覺如同蛛網般最大限度鋪開,搜尋著任何可以藏身之處。啟昏迷不醒,狀態(tài)未知,他們又人人帶傷,若是再被任何勢力追上,必死無疑!
天可憐見,在竹林最深處,一面布滿藤蔓的陡峭山壁下,林風的靈覺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幾乎與山石融為一體的陣法波動。他心中一動,小心靠近,撥開層層疊疊的濕滑藤蔓,果然發(fā)現了一個被簡易幻陣遮掩的狹窄洞口。
“這里有處洞穴!”林風低呼。
吳銘強忍傷痛,上前仔細探查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是古修士遺留的洞府,陣法年久失修,威力十不存一,但尚能遮蔽氣息!”這簡直是絕處逢生!
四人毫不猶豫,迅速魚貫而入。進入洞內,吳銘立刻取出幾面陣旗,在那原有殘陣的基礎上,勉強布下了一個新的隱匿陣法,雖然倉促,但結合原有基礎,足以暫時屏蔽金丹期以下的探查。
做完這一切,四人幾乎虛脫,靠著冰冷潮濕的洞壁滑坐下來,大口喘息,洞內只剩下壓抑的呼吸聲和洞外淅瀝的雨聲。
柳依依第一時間來到林風身邊,查看啟的情況。只見啟雙目緊閉,長睫低垂,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風中殘燭。他額角不斷滲出細密的冷汗,身體卻微微發(fā)燙,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啟!”柳依依心疼不已,連忙取出清水和干凈的絲帕,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額頭的冷汗,又嘗試著渡過去一絲溫和的木系真元,想幫他梳理紊亂的氣息。
然而,她的真元剛一進入啟的體內,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間被一股更深沉、更浩瀚、卻明顯有些躁動不安的力量吞噬同化,甚至引來得那股力量微微一蕩,啟頓時痛苦地蹙緊了眉頭,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呻吟。
“不行!”林風連忙制止,“他的力量層次太高,而且現在極不穩(wěn)定,我們的真元不僅幫不了他,反而可能加重負擔!”
“那怎么辦?難道就眼睜睜看著?”柳依依急得眼圈發(fā)紅。趙莽和吳銘也掙扎著圍過來,看著啟痛苦的模樣,心如刀絞。
“只能靠他自己?!绷诛L聲音干澀,帶著深深的無力和自責,“創(chuàng)生萬物,逆轉生死,此乃竊取造化權柄,必遭天妒…這反噬…只能由他自己承受、消化…”他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陷入掌心。作為師兄,卻只能看著師弟受苦而無能為力,這種滋味比受傷更難受。
洞內氣氛沉重得令人窒息。四人守在一旁,不敢再輕易嘗試療傷,只能焦灼地等待著,祈禱著啟能挺過去。
時間在煎熬中一點點流逝。洞外雨聲漸歇,天色逐漸昏暗下來。
啟的體溫越來越高,身體偶爾會無意識地抽搐一下,眉頭緊緊皺著,仿佛陷入了極深的夢魘。在他的識海深處,正經歷著一場外人無法想象的風暴。
無數雜亂龐雜的意念碎片如同狂潮般沖擊著他單純的心神——那是他強行催生那些作物時,從大地、從枯死的植物、甚至從流民絕望的情緒中吸收而來的駁雜信息。有干裂土地的焦渴,有枯萎禾苗的不甘,有失去親人的悲痛,有對生存的極致渴望…這些沉重而負面的意念,與他自身消耗過度的鴻蒙本源之力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尚未完全成熟的心智沖垮。
痛苦、迷茫、悲傷、恐懼…各種陌生的、強烈的負面情緒如同毒蛇般啃噬著他的靈臺。
就在他的心神即將被這片混沌黑暗吞噬時,心口處,那株已然與他融合的凈世靈曇虛影再次悄然浮現,散發(fā)出柔和而堅定的粉色光華。
溫暖、純凈、充滿生機的力量如同母親的懷抱,gently撫平著他識海中的狂濤駭浪。那些駁雜的負面意念在這圣潔的光輝照耀下,如同冰雪般緩緩消融、凈化,轉化為最精純的精神養(yǎng)分,反哺著他受損的心神。
同時,他體內那浩瀚卻躁動的鴻蒙本源,似乎也在這內外交困的壓力下,被逼出了一絲潛力。一絲絲更加精純、更加古老的混沌氣流自本源深處逸出,開始自主地修復他受損的經脈,撫平法則反噬帶來的創(chuàng)傷。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天邊第一縷晨光透過藤蔓縫隙照入洞內時,啟的呼吸終于漸漸平穩(wěn)下來,體溫也開始回落,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似乎終于度過了最危險的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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