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炙熱的心也會因為三番兩次“澆下的冷水”
而退卻溫度。
布蘭溫現(xiàn)在看見伯德的感覺就仿佛身處在大雪里,砭骨的風從四面掠過肌膚,身體和心靈都是冰涼的。
他似乎沒什么要對伯德說的,就這么保持沉默,一路抵達學校也不錯。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
伯德勾著脖頸,像是在承認著自己犯下的錯誤,低聲說,“對不起,又惹你不高興了?!?/p>
他學著上一回賈爾斯給的建議,乖巧順從地認錯,布蘭溫只是需要他先服軟,他道歉了就不會再生氣了。
然而等來的是馬車里持續(xù)的無聲,布蘭溫沒有在他的預料中轉(zhuǎn)過頭,如同曾經(jīng)那樣溫柔地對他說“沒關(guān)系”
。
在伯德的眼里,布蘭溫依然紋絲不動地望著風景,車轱轆顛簸地行駛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零落地建造在田野和樹林前的屋子晃過了玻璃,被馬車甩在了后方,越來越遠。
布蘭溫的心輕輕地觸動一下,又恢復了平靜,心底的湖水結(jié)成了冰,難以蕩漾起來。
伯德目光里的期待漸漸被失落取而代之,他也偏頭望向另一個窗戶外的景色。
“你為什么要因為我生氣?!?/p>
他喃喃自語,“你輕而易舉就能夠讓一個孤兒活下去,只是花費一點錢而已,你救我,是出于你對馬修的虧欠,你已經(jīng)盡到了自己的義務(wù)。
你是遙不可及的貴族,不該為我動怒,我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家伙?!?/p>
領(lǐng)口驟然一緊,他挨一股力量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拽向一邊,他注視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
“是嗎?”
布蘭溫徹底惱怒,他瞪著沒心沒肺的伯德,“原來你的腦子是這么想的?!?/p>
伯德頹然地垂下雙眼,不敢與布蘭溫眼里投來的憤怒和傷心對視。
布蘭溫違心地問:“我救過你幾次了,你就是這么報恩的嗎?”
“殺了加里·韋斯特后,你也,”
伯德緊張地喉嚨浮動,知道接下來說的將意味著什么,“你也可以殺了我。”
布蘭溫直接用力搡開了伯德,他有一瞬間感到天旋地轉(zhuǎn)的,像是要昏厥過去,連寒冷也忘記了,“你是什么……”
東西。
他在呼之欲出的剎那怔了怔,眼神錯愕地睥著伯德由詫異漸漸笑起來的眼。
“您其實也這么想的,所以才能脫口而出?!?/p>
伯德看似在怨尤布蘭溫的貶低,然而,他在嘲諷著自己,“我說過我們不是一個階層的,更多的時候我就像搖尾乞憐、倔強又無能的狗,總想著脫離你施舍于我的保護,逞強去應對敵人,然后丟進臉面地受傷?!?/p>
布蘭溫被伯德可悲的笑刺痛了心臟,他語塞了,不知道要怎樣去解釋他方才的失言,他沒有看不起伯德,從來沒有。
“您見過我最落魄凄慘的樣子,即使您認為沒有瞧不起我,心中也會因此潛移默化,畢竟您的傲慢是與生俱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