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伊斯站在月亮號上訓(xùn)練場的邊緣,看著場中那些的守望天使與人族的后裔,正在進行神族力量操控訓(xùn)練,有如正常神族一樣兩米到三米左右的身高,也有四米以上心智健全的巨人。他們指尖躍動著或強或弱的能量光華做出各種復(fù)雜的軌跡。空氣中彌漫著能量的低鳴與教官偶爾發(fā)出的指令聲。
這里是神族知識向“優(yōu)秀”混血有限開放的證明,也是小伊斯無數(shù)次感到無地自容的地方。
“小伊,”
溫和但不容置疑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他身體微微一僵,轉(zhuǎn)過身。他的父親,伊斯皮爾將軍,正站在那里。即便穿著常服,大伊斯那挺拔的身姿,堅實的雙翼和那雙銳利如鷹隼的金色眼眸,也依舊散發(fā)著無形的壓迫感。他是力量的化身,是神族技藝的完美體現(xiàn),也是小伊斯面前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
“父親?!?/p>
小伊斯垂下眼瞼。
大伊斯的目光掃過訓(xùn)練場,又落回兒子身上,那目光中帶著審視,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失望?
“卡利斯托家族昨晚向守望者議會提交了申訴,指控你意圖用‘不穩(wěn)定的神族力量’威脅其子嗣安全?!?/p>
小伊斯猛地抬頭:“我沒有!是他……”
“我知道。”大伊斯打斷他,聲音平靜無波,“路西法大人駁回了申訴。但小伊,流言不會因此停止。你的存在,你的沉默,你無法掌控的神族力量以及你僅有一半的神族血統(tǒng)……所有這些,都將成為他人攻擊你的理由,也是攻擊我們家族的理由?!?/p>
我們家族。這個詞像針一樣刺了小伊斯一下。在神族眼中,他與父親的聯(lián)系,或許更多是父親榮耀上的一個污點。
“我每天都在嘗試梳理混亂,控制力量?!?/p>
小伊斯的聲音帶著壓抑的苦澀,“但它就像沉睡的火山,我感受得到它的混亂,狂暴和壓抑,卻無法引導(dǎo)釋放它分毫?!?/p>
大伊斯沉默了片刻,走近一步,壓低聲音:“你母親給你的那塊石頭……最近有什么異常嗎?”
小伊斯心中一凜,想起昨晚觀星臺那瞬間的悸動和胸口的溫?zé)?。他幾乎要脫口而出,但看到父親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那感覺太虛無縹緲,說出來只會讓父親覺得他是在為自身的無能找借口。
所以只能干澀地回答說:‘’沒有。”
大伊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復(fù)雜難明,最終只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下去地面吧,你母親還在家等你。她很擔(dān)心你。”
小伊斯聽話的辭別父親,走向空中電梯。
家的氛圍,與訓(xùn)練場和神殿截然不同。
這是位于波塞多尼亞邊緣區(qū)域的一座寧靜庭院,遠(yuǎn)離城市中心的喧囂與能量塔的強光。院子里種滿了來自東方的花卉和草藥,是恒婭親手打理的??諝庵袕浡?、令人安心的藥香。
姮婭,這位亞特蘭蒂斯最具靈性的先知,女祭司,負(fù)責(zé)占卜過去未來,是神廟祭祀時高唱圣歌的‘唱娥’,所以人們有時也管姮婭叫唱娥或恒娥。此刻恒婭正坐在窗邊的矮榻上,縫補著一件衣物。大伊斯給她喝過神族的藥水,這種藥水雖然不能讓她獲得永生的生命,卻能讓她在有限的生命里青春永駐。她的眼神沉淀著歲月的溫柔與一絲揮之不去的憂郁。當(dāng)她看到兒子走進來時,臉上立刻綻放出溫暖的笑容,驅(qū)散了那絲憂郁。
“小伊,回來了?訓(xùn)練辛苦嗎?”她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為他倒了一杯用鮮花和草藥泡制的溫水。
“還好,母親?!毙∫了菇舆^水杯,在她身邊坐下。只有在母親這里,他才能暫時卸下所有的防備,感受到一絲真正的安寧。
恒婭仔細(xì)端詳著他的臉色,敏銳地察覺到他眉宇間的陰霾?!坝钟龅讲婚_心的事了?”她柔聲輕問。隨后輕舉左手口中吟唱圣歌,右手輕輕撫上他的額頭,仿佛要撫平那里的皺紋。
在她的吟唱和觸碰下,小伊斯感到一股溫和而純凈的精神力緩緩流入他的身體,安撫著他躁動的心緒。這是母親獨有的能力,不屬于神族那種強大的操控力量,而是一種更深層、更接近生命本源的撫慰。
“母親,”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問出了口,“如果…如果我永遠(yuǎn)無法像父親期望的那樣,完美掌控神族的力量,你會失望嗎?”
姮婭的手頓了頓,眼中掠過一絲心疼。“傻孩子,”她的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我從未期望你能成為你父親那樣的人。你的力量,或許只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它不屬于純粹的神族,也不屬于純粹的人類,它只屬于你自己——小伊斯皮爾?!?/p>
她指了指窗外生機勃勃的庭院:“你看這些植物,有的喜光,有的耐陰,有的需要大量水分,有的卻在干旱中才能綻放。生命的形式千姿百態(tài),力量又何嘗不是?神族追求絕對的掌控與秩序,但宇宙間,還有許多他們也無法理解,甚至不愿承認(rèn)的存在方式?!?/p>
她的話語像涓涓細(xì)流,滋潤著小伊斯干涸的心田。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胸口的黑色石頭護身符,那溫潤的觸感似乎與母親的話語產(chǎn)生了某種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