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倫敦的陰云壓得很低,仿佛要將整座城市的燈火都吞噬。
李治安敲門走了進(jìn)來,他將一份整理好的報紙放在陸青山桌上,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連聲音都壓低了幾分,仿佛怕驚動了空氣中某些看不見的東西。
“老板,您要關(guān)注的消息。今天《泰晤士報》的角落里,有一則不起眼的新聞,說英國與阿根廷關(guān)于馬島主權(quán)的最新一輪談判,已經(jīng)破裂。”
陸青山拿起報紙,目光落在“談判破裂”幾個字上,眼神幽深,他緩緩閉上眼,靠在椅背上,嘴角卻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快了。
戰(zhàn)爭的導(dǎo)火索,已經(jīng)被點燃。只差一陣風(fēng),一陣從南大西洋吹來的,帶著咸腥味的風(fēng),就能引爆整個火藥桶。
他放下報紙,非但沒有絲毫緊張,反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心血來潮般地說道:“走,去樓下看看我們的士兵,憋了這么久,別讓他們把斗志都磨沒了?!?/p>
當(dāng)他推開交易大廳厚重玻璃門的那一刻,原本因連續(xù)多日無所事事而彌漫著廉價咖啡和焦慮氣息、交頭接耳聲不斷的大廳,瞬間如被扼住喉嚨般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個交易員手里的咖啡杯傾斜,滾燙的褐色液體流到褲子上都毫無知覺。
下一秒,“刷”的一下,所有人,一百二十名從華爾街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精英,全部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用一種混雜著敬畏、好奇和極致恐懼的復(fù)雜目光,死死盯著這位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神秘老板。
陸青山環(huán)視一周,用一口流利純正的倫敦腔英語笑道:“先生們,下午好。看來我不在的這幾天,大家的工作熱情不是很高啊。”
一句玩笑,讓凝固的空氣重新開始流動,不少人尷尬地笑了笑,緊繃的肩膀松弛了些許。
他沒有擺老板的架子,而是隨意地走動起來,和這些他高薪挖來的精英們閑聊。從華爾街的奇聞異事,聊到倫敦的賽馬文化,他淵博的知識和風(fēng)趣的談吐,迅速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了角落里一個年輕人。
那人很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一頭深棕色的卷發(fā),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顯得斯斯文文,但在所有人或敬畏或惶恐的眼神中,唯有他的眼神里透著一股洞悉一切的精明和銳氣,與他學(xué)生的模樣格格不入。
“你就是大衛(wèi)·科恩?美籍猶太人?”陸青山走到他面前。
那個叫大衛(wèi)的年輕人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推了推眼鏡,帶著幾分猶太人特有的精明和幽默,回答道:“是的,老板。沒想到您竟然知道我的名字,看來我那份價值三千美元咨詢費寫出來的簡歷,沒有白費?!?/p>
葉寧曾特意向陸青山提起過這個大衛(wèi),說他是這次招聘中最大的驚喜。名校畢業(yè),卻像個在市場里摸爬滾打了二十年的老油條,對數(shù)字和人性的敏感度,天賦異稟。
陸青山笑了笑:“我看了你的交易記錄,很精彩。不過,我想聽聽你對我們這次‘倫敦冒險’的看法?!?/p>
大衛(wèi)的眼睛瞬間亮了,他看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道:“老板,恕我直言。這已經(jīng)不是冒險了,這是在懸崖上跳舞,而且是閉著眼睛跳。我來這里之前,以為自己是個對風(fēng)險上癮的瘋子,來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和您一比,我簡直是精神最正常不過的普通人?!?/p>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嚴(yán)肅起來:“但是,我從不相信一個能拿出幾十億資金的人會是傻子。傻子會被市場吞掉,而您在吞掉市場。所以,這支舞的背后,一定有我們聽不見的、足以改變世界的音樂在伴奏。我很好奇,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陸青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欣賞。
這個年輕人,非常有趣。
就在這時,陸青山的私人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是遠(yuǎn)在港島的李福英。他當(dāng)著大衛(wèi)的面,不疾不徐地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