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整理了一下領(lǐng)帶,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神色平靜。門被推開,魚貫而入的,
是四個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張苗苗。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著一條嶄新的連衣裙,
臉上畫著精致的妝,但神情卻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閃,不敢與陳陽對視。跟在她身后的,
是一對中年男女。男人身材微胖,頭發(fā)梳得油亮,女人燙著卷發(fā),戴著金項鏈和玉鐲子,
臉上帶著一種拘謹又摻雜著一絲精明的笑容。他們完全不像陳陽在資料里看到的,
那對被生活壓彎了腰的貧困夫妻。最后面,是一個染著黃毛、穿著緊身褲的年輕男人,
嘴里嚼著口香糖,一臉吊兒郎當?shù)哪印K贿M門,就好奇地打量著辦公室里的一切,
眼神里滿是貪婪。陳陽的目光在四人臉上一一掃過,心中了然?!瓣惪?,您好您好!
”張苗苗的父親搓著手上前,臉上堆滿了笑,“我是苗苗的爸爸,這是她媽。
這次真是太麻煩您了,還專門派車去接我們。”“應(yīng)該的?!标愱栒酒鹕?,卻沒有與他握手,
只是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四人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
那個黃毛青年很自然地挨著張苗苗坐著,還把胳膊搭在了她的椅背上?!斑@位是?
”陳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芭叮@是我……我表哥,不放心我們,跟著一起來看看。
”張苗苗慌忙解釋。陳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陳哥,我們……什么時候簽協(xié)議?。?/p>
”張苗苗迫不及待地問?!安患??!标愱柖似鹱郎系牟璞?,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叔叔阿姨,
一路過來辛苦了。聽苗苗說,你們在老家身體一直不好?”張苗苗的父母對視一眼,
她母親立刻捂著胸口,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是啊,我這心臟一直有毛病,
她爸的肺也不行,常年吃藥,家里早就被我們這兩個病秧子拖垮了。
要不是有您這樣的好心人,苗苗這大學都不知道該怎么上?!彼贿呎f,
一邊偷偷給張苗苗使眼色。張苗苗會意,立刻低下頭,開始抹眼淚:“陳哥,都怪我沒用,
不能替我爸媽分擔?!币患胰伺浜系锰煲聼o縫,要不是陳陽提前看過資料,
恐怕真的會被這出戲感動。就連那個“表哥”,也適時地嘆了口氣:“是啊,他們家太難了。
”陳陽靜靜地看著他們表演,直到他們詞窮了,才放下茶杯,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
“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們就來辦正事吧?!彼盐募频讲鑾咨?,
“這是我為苗苗準備的協(xié)議,你們先看看?!睆埫缑绲母赣H一把拿過文件,
看到封面上“助學金授予協(xié)議”幾個字,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粗略地翻了翻,
直接翻到最后一頁的金額處?!笆迦f六千七百……哎呀,陳總,您真是太大方了!苗苗,
快謝謝陳總!”張苗苗也破涕為笑,連忙站起來鞠躬:“謝謝陳哥!”“別急著謝。
”陳陽的語氣忽然冷了下來,“我建議你們,還是仔細看看條款?!彼脑捵寶夥账查g一僵。
張苗苗的男朋友,那個黃毛“表哥”,不耐煩地說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簽字拿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