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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巖小說>地采暖進水熱回水不熱怎么辦 > 第249章 自己的軸(第3頁)

            第249章 自己的軸(第3頁)

            她忽然明白,邱癲子說的“人體是最精密的器具”,不是說有多金貴,是說有多靈巧——能在風雨里站穩(wěn),能在土地里扎根,能把日子過得像老杏樹,哪怕疤疤癩癩,也照樣開花結果,一年比一年壯實。

            暮色像塊浸了水的布,慢慢把憂樂溝裹起來。

            邱癲子往回走時,聽見黎杏花在曬谷場教孩子們唱童謠:“瓦兒瓦兒排排坐,風兒風兒慢慢過,人兒人兒好好活……”

            調子是山里的老調,詞兒卻新,像她剛學會的“上水步”,帶著股穩(wěn)當的勁兒。

            他摸了摸懷里的《蜂花柬》,冊子里夾著片黎杏花送的杏葉,葉脈清晰得像條路,從葉柄到葉尖,一絲不亂。

            原來這世上最精密的,從來不是器具,是人心——能在苦日子里找出甜,能在亂麻里理出絲,能把別人眼里的“癲”,活成自己的“道”,就像憂樂溝的水,不管繞多少彎,總能匯入大河。

            遠處的西山上,最后一縷陽光落在四爸失蹤的那條路上,像條金線,一頭拴著過去,一頭牽著將來。

            憂樂溝的風還在吹,吹過曬谷場的裂紋,吹過瓦房的脊,吹過每個正在活出自己“紋路”的人,帶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勁兒,就像人體里那股悄悄流淌的氣,不聲不響,卻從未停過,滋養(yǎng)著生命,也滋養(yǎng)著這片土地。

            邱癲子的手指叩在黎杏花家的青瓦上,發(fā)出“篤篤”的悶響,像敲在受潮的木板上,每一聲都帶著股滯澀的回音,在瓦壟間蕩開。

            他俯身拾起一片脫落的瓦當,指尖碾過邊緣的飛邊——那是窯溫不均留下的瑕疵,釉色在陽光下泛著灰撲撲的光,像蒙著層陳年的茶垢,用指甲刮一下,能掉下細碎的粉末。

            瓦當背面的布紋印還清晰可見,是當年墊在坯下的粗麻布留下的,紋路疏得能透光,經緯線之間的空隙能塞進一根細針,邱癲子說這是“布不夠密,氣就泄了,就像篩子裝不住水”。

            “嫂子你瞧,”他把瓦當湊到黎杏花眼前,指腹點在瓦心的蓮紋上,那蓮紋的花瓣邊緣已經模糊,原本該是凌厲的尖,此刻圓得像被磨過的鵝卵石,“正經的青瓦,蓮瓣該是七分弧,你這瓣尖都圓了,是坯沒揉透,里面藏著氣泡,窯里火氣又急,就像蒸饅頭沒發(fā)好,看著鼓,實則虛?!?/p>

            瓦當邊緣的釉色深淺不一,深的地方近乎墨綠,像陳年的老茶,淺的地方泛著土黃,像沒燒透的陶,像幅沒暈開的水墨畫,濃淡之間毫無章法。

            他忽然用指甲在瓦當邊緣刮了下,刮下的粉末落在手心里,是死灰般的白,捻一捻就成了碎末,“好瓦的粉該是青灰色,捏在手里發(fā)沉,這白是過火了,釉都燒老了,脆得很,就像曬焦的麥子,看著飽滿,一捏就碎?!?/p>

            黎杏花伸手接過瓦當,掌心立刻感受到一股滯澀的涼意——好瓦該是涼中帶潤,像浸在井水里的玉石,這瓦卻干硬得像塊風化石,握久了掌心會留下淡淡的白痕。

            她想起去年暴雨,西廂房漏得厲害,汪東西踩著梯子補瓦時,罵罵咧咧說這瓦“脆得像薄冰”,當時只當是氣話,此刻才品出幾分道理。

            瓦當中間的穿孔邊緣有圈毛刺,是鉆孔時沒打磨,她的指尖被扎了下,冒出個小紅點,滲出血珠,滴在瓦面上,暈開個小小的紅圈,像朵微型的花。

            “陳師傅的瓦,真能差這么多?”她指尖劃過瓦當的裂紋,那縫細得像頭發(fā)絲,卻深可見骨,是燒制時應力沒排透的緣故,從蓮紋中心一直蔓延到邊緣,像條藏在釉下的蛇,蜿蜒曲折。

            “差得遠哩。”邱癲子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在瓦面上搓了搓,搓下層細密的灰粉,那灰粉沾在他的掌心,像撲了層薄面,“陳家燒瓦有三絕:選土要過篩子,三成黏土混七成高嶺土,比例錯一分都不行,得像和面似的揉夠百遍,直到能在瓦坯上印出指腹的紋路,連指紋都清清楚楚;

            制坯得用‘懸絲法’,坯架上吊著根蠶絲,比頭發(fā)還細,瓦坯轉動時絲不沾泥,才算勻,就像姑娘繡花,線走得直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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