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規(guī)前暗流:洪荒風(fēng)緊
洪荒歷三十七年,龍漢初劫的硝煙尚未完全散盡,西極魔淵的魔氣雖被祖巫與鴻鈞聯(lián)手壓制,可新的陰霾已在東荒與北境悄然彌漫。這日清晨,昆侖山脈深處的鴻蒙宗外,負責(zé)巡邏的外門弟子凌云攥著腰間的青鋼劍,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東邊天際——那里隱約有金紅色的霞光閃爍,夾雜著若有若無的獸吼,是妖族的“太陽星衛(wèi)”在操練。
“凌云師兄,發(fā)什么呆呢?該換崗了。”身后傳來師弟趙柯的聲音,少年手里還提著剛采的靈草,葉片上沾著的朝露里,竟映出遠處天際一道細微的雷光。凌云回過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鞘上刻的“鴻蒙”二字,低聲道:“方才東邊那動靜,你聽見沒?怕是妖族又在擴軍了?!?/p>
趙柯的臉色沉了沉,將靈草塞進藥簍:“何止妖族,昨日我去北境采靈草,見巫族的‘黑甲衛(wèi)’在幽冥谷外練兵,那寒氣凍得地面都裂了縫。聽說前日夸父部落的妖修,在東夷邊境跟巫族的獵手起了沖突,死了好幾個呢。”
兩人并肩往宗門走,腳下的青石路是源土子用九天息壤混合星辰砂鋪就的,踩上去能隱約感受到靈氣流轉(zhuǎn),可此刻兩人都沒心思體會這份安穩(wěn)。鴻蒙宗自龍漢初劫時立宗,便以“隱世觀劫、護持洪荒”為規(guī),這些年靠著龍宇留下的隱匿陣與玄空長老的調(diào)度,避開了不少紛爭,可隨著巫妖兩族的勢力越來越大,這“隱世”的邊界,似乎越來越難守住。
走到宗門山門處,只見內(nèi)門弟子墨塵正站在“鴻蒙牌坊”下,手里拿著一卷竹簡,眉頭緊鎖。墨塵是玄空長老親傳的弟子,主修“時空遁法”,平日里最是沉穩(wěn),此刻卻少見地露出焦慮。凌云上前見禮:“墨塵師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墨塵抬起頭,將竹簡遞過來:“你們看,這是昨日南域傳來的消息——鳳族殘部投靠了妖族,帝俊已經(jīng)封彩鳳為‘南荒妖侯’,讓她率部駐守南域,與巫族的祝融部對峙。還有,咱們派去中洲護持人參果樹的弟子傳回信,說妖族的鯤鵬元帥近日總在萬壽山附近徘徊,像是在打鎮(zhèn)元子大仙的主意?!?/p>
趙柯湊過去看竹簡,手指劃過“鯤鵬”二字時微微發(fā)顫:“鯤鵬?就是龍漢初劫時跟著祖龍的那個水神?他現(xiàn)在投靠妖族了?那鎮(zhèn)元子大仙豈不是危險?咱們要不要……”
“不可。”墨塵打斷他,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玄空長老早有吩咐,凡三族殘部與巫妖之爭,我宗弟子只可觀、不可涉。鎮(zhèn)元子大仙有地書護持,鯤鵬未必敢輕舉妄動,咱們?nèi)羰琴Q(mào)然插手,反倒會引火燒身?!?/p>
趙柯還想再說,卻見遠處的云霧里飄來一道白影,是源風(fēng)子長老的親傳弟子蘇晴。蘇晴手里抱著一只受傷的幼狐,狐貍的左前腿血肉模糊,毛色上還沾著黑色的灼燒痕跡——那是妖族的“太陽真火”所傷。
“蘇晴師姐,這狐貍……”凌云連忙迎上去。
蘇晴抹了把額角的汗,語氣急促:“我在西坡采藥時發(fā)現(xiàn)的,它被妖族的巡邏隊追殺,腿被真火燎了。我看它可憐,就把它救了回來,可剛到山門,就被值守的弟子攔下了,說我私救妖族相關(guān)的生靈,違反了宗規(guī)?!?/p>
幾人正圍著幼狐議論,遠處忽然傳來鐘聲——是鴻蒙宗的“議事鐘”,只有宗門有重大決策時才會敲響。凌云心里一緊:“難道是長老們要議巫妖的事?”
墨塵收起竹簡,快步往議事堂走:“不管是什么,先去議事堂再說。這洪荒的天,怕是要更亂了。”
二、議事堂論:利弊權(quán)衡
鴻蒙宗的議事堂建在昆侖主峰的半山腰,殿宇由混沌青石砌成,殿頂鋪著“流光瓦”,能隨外界靈氣變化呈現(xiàn)不同的顏色——此刻,瓦片正泛著淡淡的灰藍色,像是在呼應(yīng)外界緊張的局勢。
玄空長老坐在主位上,一身月白色道袍,手里握著一卷《洪荒氣運流轉(zhuǎn)圖》,圖上用金線標(biāo)注的巫妖兩族氣運,正像兩條怒張的巨龍,在東荒與北境的位置相互纏繞,隱隱有吞噬對方的架勢。下方兩側(cè)坐著源七子——源金、源木、源水、源火、源土、源風(fēng)、源雷,七人面前的案幾上,都放著各自記錄的洪荒近況。
弟子們陸續(xù)進入議事堂,按輩分站在殿中,凌云、墨塵、蘇晴等人站在外門弟子的隊列里,目光都落在玄空長老身上。待所有人到齊,玄空放下手中的圖卷,聲音平靜卻清晰地傳遍整個大殿:“今日召諸位前來,是因近日巫妖之爭愈演愈烈,宗內(nèi)弟子已有涉入之兆,需定新規(guī),以守我宗‘隱世觀劫’之初心?!?/p>
話音剛落,殿中便起了細微的騷動。站在內(nèi)門弟子前列的林舟忍不住開口:“玄空長老,弟子有惑。昨日我去北境傳遞靈脈數(shù)據(jù),見巫族的玄冥祖巫率部與妖族的太一小隊對峙,妖族小隊里有不少幼妖,若是巫族動手,那些幼妖怕是難逃一死。我宗若見死不救,豈不是違背了‘護持洪荒’的宗規(guī)?”
林舟的話引發(fā)了不少弟子的共鳴,蘇晴也上前一步,抱著懷里的幼狐道:“長老,這只幼狐是被妖族追殺的,若不是我救它,它早已死于真火之下。弟子以為,巫妖之爭中,無辜生靈不該被牽連,我宗當(dāng)救之?!?/p>
“救無辜生靈,與參與巫妖之爭,是兩回事?!痹茨咀娱_口了,他穿著綠色道袍,手指輕輕敲擊案幾,“昨日我去中洲查看靈脈,見妖族的‘大力牛魔王’率部搶奪巫族的血池,巫族的共工祖巫震怒,欲引洪水淹了妖族的營地。若是我宗弟子此時介入,幫巫族擋洪水,便是偏幫巫族;幫妖族退共工,便是偏幫妖族——無論哪一種,都是卷入了兩族之爭,日后必遭因果反噬?!?/p>
源雷子性子最烈,聞言一拍案幾,雷紋遍布的道袍泛起微光:“源木子所言極是!龍漢初劫時,三族之爭何等慘烈,我宗因嚴(yán)守‘不涉族爭’的規(guī)矩,才得以保全實力,護住了不少先天靈根。如今巫妖之勢,比當(dāng)年三族更盛,帝俊有周天星斗大陣,祖巫有十二都天神煞陣,若是我宗卷入,別說護持洪荒,怕是連宗門都要毀于一旦!”
“可若是眼睜睜看著無辜生靈受難,又如何稱得上‘護持洪荒’?”外門弟子趙柯小聲反駁,“前日我在東荒見到人族的部落,他們躲在山洞里,連生火都不敢,就怕引來巫妖的士兵。若是我宗不出手,人族怕是要被巫妖兩族當(dāng)成犧牲品?!?/p>
這話戳中了不少弟子的心事——龍漢初劫后,女媧造人,伏羲授業(yè),人族雖弱小,卻已在洪荒扎根。如今巫妖爭奪洪荒主導(dǎo)權(quán),人族夾在中間,最是可憐。不少弟子都曾在外出時見過人族的困境,心中早已存了救助之意。
玄空長老抬手壓下殿中的議論,目光掃過眾人:“我宗立宗之初,道尊(龍宇)便有囑托——‘鴻蒙宗者,當(dāng)為洪荒之眼,記錄劫數(shù);為洪荒之盾,守護靈脈;為洪荒之倉,留存生機。不涉族爭,非因冷漠,乃因族爭之根在氣運,非一人一宗可解。’諸位且看這《洪荒氣運流轉(zhuǎn)圖》?!?/p>
他展開圖卷,圖上金線閃爍,“巫妖兩族的氣運,皆源于盤古開天之時的先天本源,兩族之爭,是天道定的‘劫數(shù)’,旨在平衡洪荒氣運。我宗若強行介入,便是逆天道而行,不僅會損耗宗門氣運,還會讓劫數(shù)提前爆發(fā),屆時受難的,何止是無辜生靈?”
源水子接著道:“我宗可救無辜生靈,但需守‘三不原則’——不參與兩族戰(zhàn)斗,不傳遞兩族情報,不偏袒任何一方。比如蘇晴弟子救的這只幼狐,若它只是普通生靈,可帶回宗門療傷;但若它是妖族將領(lǐng)的幼崽,便是與妖族有牽連,需送回中立之地,不可留在宗門?!?/p>
“可如何界定‘無辜’與‘牽連’?”墨塵問道,“昨日有弟子見妖族的‘九尾狐’部落里,有不少狐妖并未參與爭斗,只是在采集靈果,這類生靈,算無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