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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集：玄冥觀紂：朝歌燼火，商劫難逃（第1頁）

混沌初分后，洪荒的風(fēng)總帶著幾分劫氣的凜冽，尤其在商紂三十七年的孟冬，那風(fēng)掠過朝歌城墻時，竟卷著脂粉香與血腥氣交織的怪異味道，像極了巫妖量劫末期，天地間彌漫的那種“盛極而衰”的腐朽感。玄冥立于朝歌城外三十里的摘星山巔，玄色祖巫袍角被風(fēng)掀起，若隱若現(xiàn)的冰晶紋路在衣料上流轉(zhuǎn)——這是她自巫妖量劫后，刻意收斂本源力量的痕跡，畢竟如今的洪荒早已不是十二祖巫共主天地的時代，道尊龍宇曾叮囑過她“藏鋒于眾，避劫于微”，可當(dāng)目光穿透朝歌那層鎏金般的繁華表象時，她握著“鎮(zhèn)劫印”的指尖，還是不自覺地凝出了一層薄霜。

鎮(zhèn)劫印是她三年前在鴻蒙宗后山，以自身一半本源寒力融合起源殿賜下的混沌冰晶鑄就的法寶，印面刻著十二道祖巫圖騰，其中屬玄冥自身的“玄冰圖騰”最為清晰，往日里哪怕遇著金仙級別的妖邪作祟，印身也只是泛著淡淡的藍(lán)光，可此刻，印面的玄冰圖騰竟在微微震顫，藍(lán)光中摻了絲極淡的灰黑色——那是劫氣侵蝕的征兆，比她在夏桀末年見到的劫氣還要濃烈數(shù)倍。

“巫族的孩子，倒還沒忘了‘觀氣’的本事?！币坏郎n老的聲音突然從玄冥身側(cè)響起，伴隨著松針落地的輕響。玄冥轉(zhuǎn)頭，見鎮(zhèn)元大仙拄著人參果樹根雕琢的拐杖立在不遠(yuǎn)處，鶴發(fā)童顏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望向朝歌的方向時，眉峰微蹙。這幾年鎮(zhèn)元大仙常往返于萬壽山五莊觀與朝歌之間，說是為了給商紂王送“延壽人參果”，實則是受道尊龍宇所托，暗中觀察商朝氣運，此刻兩人在此相遇，倒不算意外。

玄冥微微頷首，沒多言，只是抬手朝著朝歌的方向虛指。指尖落下的瞬間，一道極細(xì)的玄冰氣絲飄向城池，氣絲觸碰到朝歌上空那層若隱若現(xiàn)的黃色氣運云時，竟“嗤”地一聲化作了白霧——那是氣運衰敗到極致的跡象。換做商湯初年，商朝的氣運云是何等厚重，金黃色的云團(tuán)能籠罩整個黃河中下游，連玄冰氣絲觸碰到都會被氣運之力消融，可如今，這層氣運云不僅薄得像一層蟬翼，邊緣還在被灰黑色的劫氣一點點吞噬，就像冬日里的積雪遇到暖陽，不可逆地消融著。

“去看看吧。”鎮(zhèn)元大仙嘆了口氣，率先朝著朝歌城門走去。率先跟上，兩人默契地收斂了周身的氣息，化作兩個尋常的游方修士模樣——鎮(zhèn)元大仙穿了件粗布道袍，手里拎著個裝著草藥的竹籃；玄冥則換了身青色布裙，長發(fā)用木簪挽起，看上去就像個隨師游學(xué)的女弟子。城門處的衛(wèi)兵正懶洋洋地檢查著進(jìn)出的行人，目光卻總往路過的女子身上瞟，腰間的佩刀歪歪斜斜地掛著，甲胄上還沾著酒漬，見鎮(zhèn)元大仙遞過去的“通關(guān)符”是普通修士的身份，連看都沒細(xì)看，揮揮手就放行了。

剛走進(jìn)城門，一股喧囂的熱浪就撲面而來。與城外的蕭索不同，朝歌城內(nèi)竟是一派“熱鬧”景象：街道兩旁的酒肆里傳出陣陣猜拳聲，門口掛著的幌子上繡著“醉仙樓”“銷金窟”的字樣，不少衣著華麗的貴族子弟摟著姬妾從樓里出來，腳下踉蹌，嘴里還哼著靡靡之音；路邊的攤販倒是不少，可賣的多是珠寶首飾、綾羅綢緞，鮮少有賣糧食的攤位，偶爾有幾個挑著米筐的農(nóng)夫路過，筐里的米糠比米粒還多，臉上滿是愁苦；更扎眼的是，幾條主街的墻壁上貼著告示，上面用朱筆寫著“征調(diào)民夫三千，赴鹿臺修殿”“獻(xiàn)美女者，賞黃金百兩”的字樣，告示下圍著的百姓們敢怒不敢言，只是私下里小聲議論著，見穿官服的人走過，又趕緊閉了嘴。

“三年前我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辨?zhèn)元大仙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幾分惋惜，“那時候雖也有奢靡之風(fēng)，可百姓至少能吃飽飯，官吏也不敢這般明目張膽地欺壓民眾。如今……”他話沒說完，就見一隊官差推著幾輛囚車從街那頭過來，囚車?yán)镪P(guān)押的是幾個衣衫襤褸的男子，臉上帶著血痕，其中一個老者的發(fā)髻都被打散了，花白的頭發(fā)沾著塵土，卻還在高聲喊著：“紂王無道！建鹿臺耗民力，寵妲己害忠良！上天必懲！”

官差們見狀，舉起手里的鞭子就往老者身上抽，嘴里還罵著：“老東西！敢詆毀圣君，活膩歪了！”鞭子落下的瞬間，玄冥的指尖幾不可察地動了動，一道極淡的玄冰氣絲悄無聲息地纏在了鞭子上——那鞭子本是用牛皮制成，抽在人身上能皮開肉綻，可此刻卻像被凍住了一般，落在老者身上時竟沒了力道。官差們愣了愣，以為是鞭子斷了，低頭查看時，玄冥和鎮(zhèn)元大仙已經(jīng)混在人群里走遠(yuǎn)了。

“是比干府上的老管家?！辨?zhèn)元大仙輕聲解釋，“上個月比干丞相勸紂王停建鹿臺，還說妲己是妖邪所化，結(jié)果被紂王斥為‘妖言惑眾’，罰了半年俸祿。這老管家是為了替比干鳴不平，才在街上喊冤的。”玄冥點點頭，她雖久居鴻蒙宗，卻也常聽玄空長老提起朝歌的事——比干是商朝的三朝元老，為人正直，曾輔佐過文丁、帝乙、紂王三代君主，是如今朝中少有的敢直言進(jìn)諫的忠臣，可即便是這樣的人，在紂王面前也漸漸沒了話語權(quán)，可見商朝的朝堂早已腐朽。

兩人沿著主街往皇宮的方向走，越靠近皇宮，周圍的建筑就越奢華。路邊的宅院皆是朱門大院，門口蹲著石獅子，院墻高達(dá)三丈，墻上爬滿了名貴的藤蔓；偶爾能看到從宅院里出來的侍女，穿著綾羅綢緞，手里捧著的食盒里裝著山珍海味，光是聞著味道，就知道這些食物足夠?qū)こ０傩粘园肽辍？膳c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這些豪宅的后門處，總能看到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蜷縮在角落里，凍得瑟瑟發(fā)抖，眼神里滿是絕望。

“那邊是費仲的府邸?！辨?zhèn)元大仙指了指不遠(yuǎn)處一座裝飾得極為華麗的宅院，“費仲是紂王的寵臣，靠著阿諛奉承上位，這幾年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光是府邸就擴(kuò)建了三次。上個月他還向紂王進(jìn)言，說‘百姓貧困是因為不夠勤勞’，建議紂王增加賦稅，用來修建鹿臺和摘星樓?！毙ろ樦傅姆较蛲ィ灰娔亲旱拇箝T敞開著，幾個家丁正抬著一箱箱的金銀珠寶往里搬，門口還停著幾輛馬車，馬車上裝著從各地搜刮來的奇珍異寶，其中竟還有一件用玄鐵打造的兵器——那玄鐵本是洪荒深處的稀有材料，尋常修士都難得一見，如今卻被用來做了裝飾，可見其奢靡程度。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兩人終于來到了皇宮外。商朝的皇宮名為“摘星宮”，宮墻高達(dá)五丈，用白玉石砌成，上面鑲嵌著無數(shù)顆夜明珠，在白日里都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宮門口的衛(wèi)兵個個身材高大，甲胄鮮亮，手里握著的長矛上刻著精美的花紋，可他們的眼神卻和城門處的衛(wèi)兵一樣，帶著幾分慵懶和傲慢，對路過的百姓視而不見。

“我們進(jìn)不去，只能在外面看看。”鎮(zhèn)元大仙低聲說。玄冥點點頭，目光落在摘星宮最高的那座建筑上——那是鹿臺的雛形，如今已經(jīng)建到了第三層，無數(shù)民夫正頂著寒風(fēng)在上面勞作，有的民夫累得倒在地上，立刻就有監(jiān)工拿著鞭子抽打，嘴里還喊著：“快點！圣君說了，三個月內(nèi)必須建成鹿臺，誤了工期，你們都得死！”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琴聲從摘星宮里傳來，琴聲靡靡，帶著幾分魅惑的氣息，與外面民夫的慘叫聲、監(jiān)工的呵斥聲形成了詭異的對比。玄冥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能聽出這琴聲里蘊含著一絲妖氣——不是普通的妖邪之氣，而是極為精純的狐妖氣息，且這狐妖的修為不低，至少有金仙級別，尋常修士根本察覺不到，可在她這個祖巫面前，卻無所遁形。

“是妲己?！辨?zhèn)元大仙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凝重，“她本是冀州侯蘇護(hù)的女兒，三年前被送入宮，深得紂王寵愛?？勺詮乃雽m后，紂王就越發(fā)沉迷酒色，荒廢朝政，還殺了不少反對她的大臣。上個月，九侯因為進(jìn)言‘妲己惑主’，被紂王剁成了肉醬；鄂侯為九侯辯解，也被做成了肉干?！?/p>

玄冥的指尖再次凝出薄霜，這次的霜比之前更厚了些。她想起了巫妖量劫時，妖族帝俊和太一雖然也有過奢靡的時候，可從未像紂王這樣，為了一己私欲，殘害忠良，耗費民力。那時候的妖族，至少還知道“護(hù)佑族群”，可如今的商朝，卻在自毀根基——忠良被殺，民心離散，氣運衰敗，劫氣彌漫，這哪里是“盛極而衰”，分明是“自取滅亡”。

“你看那邊?！辨?zhèn)元大仙突然指向摘星宮的東側(cè)。玄冥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里有一座高臺，高臺上綁著一個男子，男子的頭發(fā)被散開，臉上滿是血痕，卻還在高聲喊著：“紂王！你寵信妖妃，殘害忠良，遲早會亡國！”臺下圍滿了官員，可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為他說話，只是低著頭，沉默不語。

“是西伯侯姬昌的長子伯邑考。”鎮(zhèn)元大仙嘆了口氣，“西伯侯姬昌因為不滿紂王的暴政，被紂王囚禁在羑里，伯邑考為了救父親，帶著奇珍異寶入宮求情，結(jié)果被妲己誣陷‘調(diào)戲?qū)m妃’，紂王就把他綁在高臺上，要活活燒死他?！?/p>

就在伯邑考的聲音落下時，摘星宮里突然傳出紂王的笑聲，笑聲狂妄而殘忍：“好！既然你這么喜歡多管閑事，那朕就成全你！來人，點火！朕要讓所有人都看看，敢反對朕的人，是什么下場！”

隨著紂王的話音落下，幾個衛(wèi)兵拿著火把走上高臺，就要往伯邑考身上扔。玄冥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晃，她體內(nèi)的祖巫本源開始躁動——那是看到生靈被無辜?xì)埡r，本能的憤怒。她想出手相救，可理智卻告訴她不能——道尊龍宇曾說過，封神劫是洪荒的定數(shù)，有些事無法避免，若她強行干預(yù)，只會引發(fā)更大的劫亂。

“忍住?！辨?zhèn)元大仙按住了她的肩膀，聲音低沉而有力，“這是商朝的劫數(shù)，也是伯邑考的劫數(shù)。若你現(xiàn)在出手，只會打亂道尊的部署，讓更多人受難?！?/p>

玄冥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體內(nèi)的躁動，指尖的薄霜漸漸散去。她看著火把落在伯邑考身上，看著火焰一點點吞噬他的身體，看著臺下官員們恐懼的眼神，看著摘星宮里傳來的妲己的笑聲，心中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悲涼——她經(jīng)歷過龍漢初劫，見過龍族、鳳族、麒麟族的廝殺；經(jīng)歷過巫妖量劫，見過巫族和妖族的血戰(zhàn)；可那些劫難，至少還有“守護(hù)族群”的理由，而眼前的劫難，卻是因為一個帝王的私欲，一場毫無意義的殘害。

火焰漸漸熄滅，高臺上只剩下一堆灰燼。紂王的笑聲還在繼續(xù)，摘星宮里的琴聲也沒有停，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微不足道的游戲。玄冥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平靜——她知道，商朝的劫數(shù)，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

“我們走吧。”玄冥轉(zhuǎn)身，朝著城外的方向走去。鎮(zhèn)元大仙跟上，兩人沿著來時的路返回，一路上再也沒有說話。城門處的衛(wèi)兵還在懶洋洋地檢查著行人，酒肆里的猜拳聲依舊喧囂，可在玄冥眼中，這一切都像是夕陽下的殘影，很快就會被黑暗吞噬。

走到摘星山巔時，天已經(jīng)黑了。朝歌城里亮起了無數(shù)盞燈火，燈火通明，像極了巫妖量劫末期，妖族天庭的最后一場盛宴。玄冥再次取出鎮(zhèn)劫印，印面的玄冰圖騰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灰黑色，劫氣已經(jīng)侵蝕到了法寶的核心。她抬頭望向天空，只見商朝的氣運云已經(jīng)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一小片黃色的云團(tuán)，在灰黑色的劫氣中苦苦支撐，就像風(fēng)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商劫難逃。”玄冥輕聲感嘆，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幾分悲涼。這四個字被風(fēng)吹散，飄向朝歌的方向，仿佛是對這個王朝最后的告別。她知道，用不了多久，周族就會崛起，姜子牙就會出山，封神劫就會正式拉開序幕，而商朝，這個曾經(jīng)統(tǒng)治洪荒人族數(shù)百年的王朝，終將在劫火中覆滅，成為洪荒歷史上又一個被遺忘的過往。

鎮(zhèn)元大仙站在她身邊，沒有說話，只是抬頭望向起源殿的方向——那里懸浮在虛無之海的上空，雖然看不見，卻能感受到道尊龍宇的氣息。他知道，道尊早已預(yù)見了這一切，也早已做好了應(yīng)對的準(zhǔn)備，而他們能做的，只是在劫數(shù)中守護(hù)好該守護(hù)的人，等待著三界六道的新秩序降臨。

夜風(fēng)吹過，玄冥的玄色祖巫袍角再次被掀起，冰晶紋路在夜色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她收起鎮(zhèn)劫印，轉(zhuǎn)身朝著鴻蒙宗的方向走去——那里還有更多的事等著她去做，還有更多的人等著她去守護(hù)。而朝歌城里的燈火，終究會在劫火中熄滅，成為洪荒歷史上一道永恒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