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81集 昆侖尋蹤·源尊托夢（第1頁）

第一章

霜蹄踏碎昆侖雪

北境的風總帶著化不開的寒，玄冥立于幽冥谷最高的冰崖上，指尖凝出的霜花在掌心旋了三圈，終究還是隨著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散作細碎的冰霧。崖下是翻涌的幽冥河，墨色河水裹著零星的魂火，像極了龍漢初劫時西極魔淵上空飄著的魔焰——只是此刻這河水中，還浸著一縷若有若無的暖。

那暖意是半月前留下的。彼時她剛從西極抗魔歸來，玄冥戰(zhàn)甲上還凝著未化的魔氣，帝江率著共工、祝融等祖巫在不周山設(shè)宴，席間句芒笑問她為何總對著北境的方向出神，她只說幽冥谷的冰蓮該開了?？芍挥行ぷ约褐溃强傁肫鹞鳂O那一日，萬億丈的金龍鱗遮天蔽日，東皇鐘虛影撞在龍爪上時炸開的金光，還有龍宇隱去前那句“劫后再會”。

這“再會”，她等了整整三年。

龍漢初劫落幕時，洪荒還陷在劫后的蕭條里，中洲的靈脈裂了三道口子，四海的海水帶著龍族的血味，南荒的焦土上連鳳羽的殘影都難尋。玄冥跟著帝江收拾洪荒殘局，白天率巫族戰(zhàn)士清剿兇獸潮，夜里就坐在幽冥谷的冰蓮池邊，指尖摸著戰(zhàn)甲上殘留的龍氣——那是龍宇擋東皇鐘時，無意間落在她肩頭的一縷起源力，三年來始終沒散。

直到上個月，鎮(zhèn)元子來不周山送人參果，席間提了句“昆侖虛近來靈氣濃得化不開，聽說鴻蒙宗的結(jié)界又強了幾分”，玄冥的心才又動了。她早知道龍宇是鴻蒙宗的“源尊”，玄空長老記錄的《源尊初臨記》里，寫滿了龍宇如何以鴻蒙盤定洪荒空間、以逆道劍斬魔護靈的事。只是之前龍漢初劫未平，她身為祖巫，總不能拋下巫族的事去尋一己之私。

可如今不一樣了。三族殘部歸了各自的領(lǐng)地，魔軍被擋在西極魔淵，鴻鈞合道后頒了法旨，洪荒總算有了幾分休養(yǎng)生息的模樣。前日帝江在祖巫議事時說，要開始練十二都天神煞陣，防備妖族日后發(fā)難，玄冥趁機請了旨，說要去北境查探幽冥谷的靈脈，實則是揣著那縷龍氣，往昆侖虛的方向來了。

從幽冥谷到昆侖虛，要穿過東荒的黑松林，再繞過大漠的流沙帶。玄冥沒帶巫族的隨從，只穿了件素色的布裙，將玄冥戰(zhàn)甲收進了儲物戒——她不想以祖巫的身份去見龍宇，倒不是怕失了巫族的體面，只是覺得，若是以尋常生靈的模樣見他，或許更自在些。

東荒的黑松林里還留著兇獸的殘跡，去年妖族的鯤鵬在這里設(shè)過陷阱，抓了不少巫族的幼崽，后來是龍曦帶著三尖兩刃槍來破的局。玄冥走在松針鋪就的地上，偶爾能看見樹干上留著的槍痕，那是龍曦的槍法，帶著幾分魔龍殘魂的烈氣。她想起龍宇說龍曦是他的妹妹，心里竟莫名生出些親近感，抬手拂過樹干上的槍痕時，指尖的起源力輕輕顫了顫。

走了七日，終于看見昆侖虛的輪廓。那是洪荒最東邊的山脈，峰頂常年裹著云霧，遠遠望去，整座山像是浮在半空中的。玄冥站在山腳下的清溪邊，往水里看了一眼——水里的倒影里，她的銀發(fā)還沾著黑松林的晨露，眼底的冰藍比幽冥谷的河水還淡，只是提起唇角時，竟有了幾分自己都沒察覺的柔和。

她深吸了口氣，抬腳往昆侖虛的方向走?？蓜傋吡巳剑捅灰坏罒o形的屏障擋了回來。

那屏障是透明的，摸上去像裹著一層溫軟的靈氣，可當玄冥試著往里走時，屏障上突然泛起了淡淡的金光，金光里浮出密密麻麻的陣紋——那是盤古遺留的陣紋，玄空長老在《洪荒陣考》里提過，說鴻蒙宗的結(jié)界是龍宇以盤古陣紋為基，再融了起源力布下的，名為“九轉(zhuǎn)隱匿陣”，尋常準圣都破不開。

玄冥愣了愣，指尖凝起一縷本源之力，輕輕碰了碰結(jié)界。她沒敢用全力，怕驚擾了里面的人，可那結(jié)界像是有靈識似的，她的本源力剛觸到陣紋，金光就又亮了幾分，這次竟在屏障上顯出了一行字：“鴻蒙宗規(guī)，非請莫入?！?/p>

是玄空長老的筆跡。玄冥見過玄空寫的《洪荒創(chuàng)世錄》，那字體清雋，帶著幾分鴻蒙宗特有的沉穩(wěn)。她站在結(jié)界外，看著那行字慢慢淡去，心里竟有了些無措——她來之前，想過很多種可能，或許會見到龍曦，或許會被玄空長老引進去，卻從沒想過，連昆侖虛的門都進不去。

“這位道友，可是來尋鴻蒙宗的人？”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溫和的問話，玄冥轉(zhuǎn)過身，看見個穿青布道袍的少年，手里提著個竹籃，籃里裝著剛采的靈草。少年看著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眼底卻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腰間掛著塊刻著“鴻蒙”二字的玉佩——是鴻蒙宗的外門弟子。

玄冥收了眼底的情緒，輕輕點頭：“我想見你們的源尊，龍宇?！?/p>

少年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直接提“源尊”的名字。鴻蒙宗里，弟子們大多只知道玄空長老是主事的，關(guān)于“源尊”的事，只有內(nèi)門弟子才知曉，尋常外門弟子，只聽過“源尊”的名號，卻從沒見過本人。少年定了定神，才拱手道：“道友恕罪，源尊素來閉關(guān)，連玄空長老都少見他。而且宗門有規(guī)，除非是源尊親邀，否則外人不能入內(nèi)?！?/p>

“我知道。”玄冥的聲音輕了些，“我不是來闖結(jié)界的，只是想問問，他……近來可好？”

少年看了她一眼，見她眼底沒有惡意，倒有幾分懇切，便軟了語氣：“源尊的事，我們做弟子的不敢妄議。不過前些日子，玄空長老說過，源尊在起源殿穩(wěn)固洪荒本源，應(yīng)該是安好的?！?/p>

玄冥的心稍稍落了些。她又往結(jié)界里望了一眼，昆侖虛的云霧里，隱約能看見幾座飛檐的影子，那該是鴻蒙宗的山門。她想起鎮(zhèn)元子說的“靈氣濃得化不開”，果然沒說錯，連結(jié)界外的靈氣，都比幽冥谷濃了三倍。

“那……”玄冥頓了頓，像是鼓足了勇氣才問，“我能在這里等嗎？就站在這結(jié)界外，不打擾你們?！?/p>

少年有些為難，撓了撓頭：“這倒是沒違宗規(guī)，只是昆侖虛外風大，道友若是不介意……”

“我不介意。”玄冥立刻接了話，語氣里竟帶著幾分急切，她連忙穩(wěn)住情緒，補充道，“我就在這清溪邊等，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少年見她堅持，便點了點頭：“那道友自便，若是渴了，清溪的水是靈泉，能直接喝。我去給道友拿塊避寒的玉牌吧，昆侖虛的夜里冷。”

玄冥想說不用，可少年已經(jīng)提著竹籃往結(jié)界的方向走了。她看著少年的身影穿過結(jié)界——那結(jié)界對鴻蒙宗弟子竟是沒有阻礙的，心里又想起玄空長老寫的“隱匿陣護內(nèi)不護外”，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