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以為,道境是能隨意修改規(guī)則、創(chuàng)造萬物的“權(quán)柄”。直到逆道劍成,道境穩(wěn)固,他才真正明白:他不需要“修改”或“創(chuàng)造”,因為他的意志,本身就是規(guī)則的源頭。他想讓混沌生花,花便自會綻放;他想讓時空停滯,時間便會為他駐足。
這種感覺,很奇妙,卻也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空寂。
就像此刻,他能清晰地“看”到玄空在藏經(jīng)閣定紀(jì)年,能“聽”到源初七子在演武場練習(xí)他教的“本源道法”,能“感”到龍曦正抱著三尖兩刃槍,在御獸殿里逗弄那只剛收服的“時空獸”。甚至能“聞”到混沌深處,羅喉的魔氣又濃郁了幾分,鴻鈞在紫霄混沌里打坐時,氣息又精純了一絲。
萬物皆在他的感知中,可他又仿佛置身事外。
“孤獨嗎?”一個念頭閃過。
龍宇微微搖頭。他想起玄空剛被他救下時,那縷殘魂怯生生地問“您是誰”;想起源初七子破殼時,七個小家伙睜著懵懂的眼睛,奶聲奶氣地喊“師尊”;想起龍曦從起源珠里蘇醒,抓著他的龍須不放,喊“哥哥”的樣子……這些,都不是空寂。
他的目光,落在觀星臺邊緣懸掛的一柄劍上。
逆道劍。
劍身長九尺九寸,劍身并非純色,而是流動著黑白二色的紋路,像是兩條糾纏的龍,又像是正負(fù)兩極的法則在碰撞。劍柄是用“混沌弒神石”的核心打造,觸感冰涼,卻隱隱透著一股桀驁不馴的氣息。劍鞘則是他用自身一片逆鱗煉化而成,鞘身刻著四個古字——“逆亂諸天”。
這把劍,煉了整整三千年。
從尋“混沌弒神石”開始,到以起源力引混沌之火淬煉,再到打入自身的“逆道本源”,每一步都耗費了他無數(shù)心血。玄空在《逆道劍材記》里寫得詳細(xì):“弒神石采于混沌死域,其性至兇,能噬法則;混沌火煉于盤古斧芒余波,其溫至烈,可熔萬物;逆道本源,取自道尊自身‘反規(guī)則’之意,是為‘破’?!?/p>
龍宇抬手,逆道劍自動掙脫劍鞘,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他掌心。
握住劍的瞬間,他感覺到一股熟悉的“逆意”——那是對既定軌跡的反抗,對天道束縛的掙脫。他當(dāng)初煉這把劍,就是預(yù)感到盤古開天后,洪荒會誕生“天道”,而天道會以“定數(shù)”框定萬物。他不愿被框定,更不愿他在意的人被框定。
“試試?”
龍宇站起身,百萬丈龍軀舒展的瞬間,整個混沌仿佛都晃了晃。遠(yuǎn)處的混沌魔神們,無論是正在廝殺的,還是正在打坐的,都下意識地停了動作,望向起源殿的方向——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敬畏,仿佛面對的是混沌本身。
龍宇沒有在意他們的反應(yīng)。他揮動逆道劍,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只是輕輕一斬。
斬向觀星臺外的一片混沌罡風(fēng)。
那片足以撕碎金仙的罡風(fēng),在接觸到逆道劍的剎那,沒有潰散,也沒有湮滅,而是……“消失”了。不是被打散成能量,而是徹底從混沌中抹去,連一絲存在過的痕跡都沒留下。罡風(fēng)周圍的混沌能量,像是沒發(fā)現(xiàn)少了一塊,依舊按原來的軌跡流動著。
“破‘有’,入‘無’?!饼堄羁粗鴦θ校壑虚W過一絲滿意,“逆道,逆的不是法則,是‘存在’本身?!?/p>
逆道劍的真正威力,不是斬斷法則,而是讓被斬之物,從“存在”回歸到“虛無”——那是連他誕生的虛無之海都無法容納的“絕對不存在”。
劍鳴輕響,像是在回應(yīng)他的話。
龍宇將逆道劍負(fù)在身后,劍身在他的氣息籠罩下,再次隱去了鋒芒,仿佛只是一截普通的黑石。他知道,不到萬不得已,這把劍不會輕易動用?;煦缫埠?,未來的洪荒也罷,該走的軌跡還是要走,他能做的,只是在“定數(shù)”之外,留下一點“變數(shù)”。
比如玄空定的這個“源歷元年”。
他“看”到玄空在玉簡上繼續(xù)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