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的。
秦云辰早活過十五,不再需要我擋煞了,而他也到了娶妻的年紀(jì)。
我這鄉(xiāng)下姑娘不該占他正妻位置,他該配個才貌雙全的姑娘。
比如那縣令的千金娘子。
只要我識趣,他們就不用做壞人。
我放下扇火的扇子,往粗布裙上擦了擦手,問:「我能帶走什么?」
我既是賣身來的,身上一針一線都是秦家的,除了秦家不要的,其他都不能帶走。
收拾包袱時,只帶了三樣?xùn)|西。
一塊褪色的紅蓋頭。這是阿娘繡了十天趕出來的,她說留作我嫁妝。
還有一包桂花糖。桂花是我從路邊一點(diǎn)點(diǎn)搖下來的,山上砍了野薯熬了糖,也不是秦家東西。
最后是一件破蓑衣。那年秦云辰去山上詩會,突然下雨,我扛著這件蓑衣跑了三里地找他。
「少爺,披上就不冷了,保你回家還干爽!」
他瞥見,又不高興:「丑死了!扔了!」
不肯披難看的蓑衣,只撐好看的油紙傘,要的是風(fēng)度翩翩,公子無雙。
回家后免不了又大病一場,我又熬了幾天沒睡。
東西很少,不消片刻就收拾好。
「小夏!」管家追了出來,急得滿頭大汗:「你先別急著走……」
「少爺應(yīng)當(dāng)是開玩笑的,你等他從錢塘回來再問個清楚,不急一月半月的。」
管家搜腸刮肚找話:「你不是快十九了么?官府規(guī)定女子十九要出嫁,少爺定是人逢喜事,喝多也是有的。」
「你別當(dāng)真?!?/p>
牙婆在前頭催,我緊了緊包袱。
那契書白紙黑字,落款清晰,還能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