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yī)生負責我的病很久了,他此刻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瞬間明白——我的時間,恐怕真的不多了。
“你……家里還有別人嗎?”他試探著問。
“李醫(yī)生,你忘了?”我語氣沒什么起伏,“我爸早死了,我媽也沒了。就我一個?!?/p>
他摘下眼鏡,用力揉了揉眉心,“之前三年不是維持得還不錯?怎么這一周……”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自動推送的新聞——陸凜寒摟著蘇漾漾出席某場宴會的照片格外醒目。
我以為我早已經(jīng)不在意的人,依舊能傷我最深。
陸凜寒就是我命里那把最利的刀,殺人不見血。
“你的情況非常不樂觀,斷藥之后,七天,一個月,三個月……都是危險期?!?/p>
“這瓶藥你拿著,”他遞過來一個小藥瓶,語氣沉重,“疼的時候吃三顆,記住,最多三顆……”
他的話沒說完,我已經(jīng)擰開瓶蓋,倒了一把塞進嘴里,干咽下去。
多少顆無所謂,只要能壓住這蝕骨的疼就行。
七天還是三個月,對我來說,沒什么區(qū)別。
吃完藥,我蹲在醫(yī)院走廊最不起眼的角落,后背緊貼著冰涼瓷磚墻壁。
這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招數(shù),凍到失溫,也能環(huán)節(jié)疼痛。
冷汗一陣陣涌出,打濕了單薄的衣衫。
十分鐘里,我聽遍了隔壁手術(shù)室門口的祈禱與哭泣,那些最虔誠的愿望,都寄托在生死一線之間。
“媽媽,那個姐姐不是之前住在我們隔壁床的嗎?我們要去跟她道別嗎?”
“她的病……好不了了,我們別去打擾她了。唉,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爹媽都沒了,自己又得了這么重的病,怕是到最后……連個收殮的人都沒有?!?/p>
小女孩懵懂地抬起頭:“可是,這世界上總會有人心疼姐姐的吧?”
我用力眨了眨模糊的眼睛,視線聚焦在手機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