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似順利。
直到一位來自古老星域,以傲慢著稱的大使,在酒精作用下,開始高談闊論,言語間不僅貶低曦嵐的科技落后,更隱隱諷刺云疏是靠特殊關系才得以立足帝國,甚至輕佻地提及晶噬癥是“弱者的詛咒”。
瞬間,整個宴會廳的溫度驟降。
凌曜手中的酒杯“咔”一聲輕響,杯壁上出現細微裂痕。
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目光如同冰錐般刺向那位大使,周身散發(fā)的恐怖氣壓,讓周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冷汗直流。
那位大使也瞬間酒醒,臉色慘白,意識到自己闖了彌天大禍。
就在凌曜即將發(fā)作,恐怕下一秒就會讓人將那位大使拖出去時,一只微涼的手,輕輕按在了他緊繃的手臂上。
是云疏。
他對著凌曜微微搖了搖頭,眼神平靜無波,仿佛那些侮辱性的話語從未進入他的耳朵。
然后,他轉向那位瑟瑟發(fā)抖的大使,語氣平和甚至稱得上溫和,緩緩開口,清晰而精準地指出了對方母星引以為傲的,某項核心技術的三個致命缺陷,以及歷史上一樁因類似傲慢,而導致的重大科技事故。
他的聲音不高,卻如同最鋒利的手術刀,剝開了對方所有的虛榮與偽裝。
沒有憤怒,沒有羞辱,只有絕對冷靜,無可辯駁的事實。
全場死寂。
那位大使的臉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凌曜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他看著云疏平靜的側臉,眼中的暴戾緩緩褪去,轉化為一種更深沉的,混合著驕傲與心疼的復雜情緒。
他反手握住云疏按在他手臂上的手,發(fā)現指尖一片冰涼。
那晚回去后,云疏終究還是發(fā)起了高燒。
晶噬癥因情緒波動和勞累而再次反復。
凌曜屏退了所有侍從和醫(yī)生,親自守在床邊。
他用溫水小心翼翼地為云疏擦拭額頭和脖頸的冷汗,動作笨拙卻異常輕柔。
看著云疏在病痛中蹙眉隱忍的模樣,再想起宴會上他那般冷靜自持地維護尊嚴的模樣,凌曜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又酸又疼。
“為什么不讓我殺了他?”凌曜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沙啞。
云疏微微睜開眼,因為高熱,眼神有些渙散,卻依舊清澈。
他輕輕喘了口氣,聲音微弱:“殺了他……除了給你樹敵……讓帝國蒙上污名……有什么用?”他停頓了一下,緩了緩才繼續(xù)道,“讓他……在自己的領域……一敗涂地……不是更好?”
凌曜沉默地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
他伸出手,用指腹極其輕柔地撫平云疏緊蹙的眉頭。
“云疏,”他低聲喚道,不再是平日里冷硬的“你”或帶著嘲諷的稱呼,“留在我身邊。永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