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紅星低下頭,做了幾次深呼吸,讓恐慌的情緒平息下來,才解釋道:“發(fā)生碎尸案了?!?/p>
碎尸案一般都會造成廣泛的社會影響,所以一旦發(fā)生碎尸案,除非案情很簡單,否則一般都是由刑警支隊大案大隊來直接牽頭偵辦的。既然馮凱這個大隊長正好在青山區(qū),顧紅星就直接來找他了。
“嗐,我是柯南體質。我報名到你們青山區(qū)來,是害了你嘍?!瘪T凱拿起警帽揮了揮,心想是不是顧雯雯辦的命案積案要找上門了,說,“走吧,我坐你的車去。”
“什么南?”顧紅星也站起身,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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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趕往現(xiàn)場的車上,顧紅星邊開車,邊忍不住道:“我說老凱,這一次你主動不怕麻煩,用宣傳普法的方法來收繳炸藥,我還以為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晌疫€沒來得及夸你,你就又差點出了事,你說——”
“這不是沒出事嗎?”馮凱趕緊打斷了他的話,說,“我有九條命,你放心?!?/p>
“幾條命也經不起你這樣折騰?。 鳖櫦t星說,“1977年那會兒,你非要去當魚餌,差點被老特務勒死。1985年那會兒,你輕信一個小孩,被割頸。沒過多久,你又輕信一個犯罪嫌疑人,被奪槍。我離開支隊這3年,都不知道你是不是還那樣冒冒失失,一點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p>
“反正啊,不管是1977年,還是1985年,還是現(xiàn)在的1990年,”馮凱說,“你都一模一樣,沒變?!?/p>
“?。俊?/p>
“一樣啰唆?!瘪T凱說。
“我不是啰唆。我們警察,如果連保護自己都不會,怎么保護人民群眾?”顧紅星有些急了。
“得,顧局長你可別和我講大道理,我不吃那一套?!瘪T凱揮了揮手,說,“我都說了,我運氣好,死不了。這么多次遇險,我不都活得好好的嗎?老天喜歡我,不會輕易讓我死的,你就放心好了!”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就算哪天真的光榮犧牲了,我也無所謂,我無牽無掛!”馮凱嘿嘿一笑,卻掩飾不了臉上掠過的一絲落寞,“只不過,干我們這行的,得罪的人可多了。我要是死了,說不定還能讓人高興高興呢?!?/p>
顧紅星沉默了,他知道趙林父母和馮凱見面的事情后,就猜到馮凱多少會受到影響。
他想了想,開口道:“你說得對,干我們這行的,難免會有得罪人的時候。但不管別人給你什么臉色,絕大多數(shù)人心里都是有數(shù)的。哪怕是犯罪分子,心里都有一桿秤。只要我們不用卑劣的手段對付別人,只要我們辦的每一起案件都干凈、透明,別說犯罪分子的家屬了,就算是犯罪分子本人也不會記恨我們的。當然,除非真遇到窮兇極惡的人,那也是極少數(shù)的情況了?!?/p>
馮凱點了點頭。這番話,他也曾聽年邁的顧紅星對2020年的陶亮說過。那時候他問岳父,當了一輩子警察,怕不怕被壞人報復?岳父說,只要按規(guī)矩辦案,犯罪分子被判刑,出獄后也不會來報復,因為他們也一樣明白事理。除了極少數(shù)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大部分都是正常人。
被顧紅星這么一說,馮凱的心情不覺好了許多。
轉眼間,車輛駛離了村間的小道,開到了一條土路上,又開了二十多分鐘,沒有路了。顧紅星招呼著馮凱下車,沿著狹窄而崎嶇的小路,在灌木叢中穿行。
過了好一會兒,馮凱看見前方有一片空曠的地,中央是一個池塘。
池塘的旁邊都是灌木叢,灌木叢的周圍站著很多穿著警服的民警,池塘里也有穿著橡膠衣的民警走來走去。而距離池塘不遠的地方,一列火車正呼嘯而過。
“這么偏僻啊?”馮凱說。
“是啊?!鳖櫦t星說,“一個人來這個野塘里采菱角,誤打誤撞撈到了尸塊。要不然,肯定就沒人發(fā)現(xiàn)了?!?/p>
馮凱和顧紅星走到池塘邊,小盧早一步先到了現(xiàn)場,此時正戴著手套翻動一塊放在塑料布上的人體組織。
“確定是人的吧?”顧紅星問。
“不用做種屬實驗,按照法醫(yī)人類學的知識來看骨骼和軟組織,都能確定它是人的左側大腿?!北R俊亮說,“斷端沒有生活反應,是死后分尸的。大腿上端是從股骨頸下端用鋸子鋸開的,大腿下端是用小刀從膝關節(jié)處分離的?!?/p>
“還能看出什么?”馮凱連忙問。
“男性的大腿類錐形,女性的類圓柱形。所以,這明顯是一截女性的左大腿。”盧俊亮說,“皮膚鮮亮,死者應該年紀不大。身高嘛,要等我回去測量一下才能算出來。沒辦法,尸塊太少了,要是多一些,找尸源就好辦了?!?/p>
辦過碎尸案的民警都知道,只要找到尸源,案子就相當于破了一半。
“只有這截大腿?其他的什么都沒找到?”馮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