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宇凡愣了一下,連忙說:“有什么道理啊?我那不是沖動,我是自衛(wèi)!”
“坐火車拋尸,也是你自己想出來的主意?”馮凱問。
“不然呢?我又沒有汽車。”毛宇凡說,“我就想丟遠點,那只能坐火車了,這樣也安全些吧?!?/p>
“行了,簽字畫押,等待判決吧?!瘪T凱甩了甩袖子,走出了審訊室。
回到了顧紅星的辦公室,顧紅星對馮凱說:“你真是破案的一把好手,是我們公安局的寶貝?!?/p>
“哎呀,真肉麻!還不是大家的功勞?!瘪T凱坐到沙發(fā)上,撓著頭說,“只是沒想到,繞了一大圈找到了這個毛宇凡,他居然是為了這么個理由而殺人。本來以為他是那種老謀深算的人呢,結(jié)果他一驚一乍的,殺人碎尸居然是因為缺乏安全感?!?/p>
“那肯定?!北R俊亮說,“從小被親生父母拋棄,任誰也沒安全感啊。”
“我倒覺得不是安全感的問題,而是他在這種沒有安全感的環(huán)境里,太想要證明自己,反倒滋生出了扭曲的掌控欲?!鳖櫦t星說,“他師父對他也算不錯,可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說走就走了。要不是他叔叔去世得早,以他著急沖動的性格,難免也會和他叔叔起爭執(zhí)。他希望可以掌控一切,掌控所有人。一旦出了計劃外的情況,就會變得格外多疑。因為一枚陰道栓而殺人,聽起來不可思議,放在他身上又挺合理的?!?/p>
“還真是,碎尸也是掌控欲的一種表現(xiàn)?!瘪T凱說,“還有他拆自行車的那個習(xí)慣,也算是一種表現(xiàn)吧。他就是希望一切可以在他認為安全的情況下進行?!?/p>
“嗯……拆自行車是習(xí)慣,拆人也是習(xí)慣。”盧俊亮跟著他們的思路說,“把有特征性的部件藏起來,都是習(xí)慣……”
“我們研究這個干什么?”馮凱笑著說。
“有用。”顧紅星說,“正常情況下,只要是碎尸案件,一般都是熟人作案。這才有了‘找到尸源,案子就相當于破了一半’的說法。可是,這起案件是完全陌生的人作案,違背了碎尸案件的一般規(guī)律,所以我們必須要搞清楚他的心理狀態(tài),也能為將來類似的情況提供參考。”
“不過,這也給我提了個醒。以后辦碎尸案,可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找尸源上了?!北R俊亮說,“另辟蹊徑也是有很多破案的途徑的。”
“嗯,這個案子對我也很有啟發(fā)?!鳖櫦t星說,“剛剛理過發(fā)的民警,把自己的碎頭發(fā)遺落在了現(xiàn)場,差點對案件偵查造成誤導(dǎo)。這事兒不能就這樣當成一段插曲結(jié)束了。”
“所以,你又要改《現(xiàn)場勘查規(guī)則》了?”馮凱說。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鳖櫦t星笑著說,“現(xiàn)在要求民警穿戴鞋套和手套已經(jīng)不夠了,我得要求大家再戴一個頭套。我給起個名字,就叫‘三套齊全’吧?!?/p>
“能不能不要把我比喻成那么惡心的東西?”馮凱一邊笑一邊說,“你這個要求是對的,戴了頭套以后還有別的作用。不過,你最好一步到位,改成‘四套齊全’,加個口罩。不然文件總改來改去,你不嫌煩啊?”
“規(guī)則本來就是在不斷完善的,”顧紅星說,“怎么會煩?不過,為什么要戴口罩?怕大家在現(xiàn)場吐痰?還是說,怕現(xiàn)場有病毒?”
“隨便吧,都可以吧,反正以后總是要戴的。”馮凱揮揮手,說道。
“你怎么總說‘以后’?你怎么知道以后的事?”盧俊亮饒有興趣地問。雖然他對戴口罩一事也不太理解。
“喀喀,這就叫合理預(yù)言?!瘪T凱說,“雖然我不知道細節(jié),但也能推理出這是大勢所趨嘛。就像老顧讓你們檢測血液,要一步一步慢慢來一樣,也許絕大多數(shù)案件中,都沒有什么作用,但也許某一起案件里,就會起到關(guān)鍵作用,道理是一樣的?!?/p>
顧紅星低頭想了想,說:“好,就按你說的辦,口罩洗洗能反復(fù)使用,成本也沒多少錢。”
馮凱知道,這個時候就連醫(yī)生戴的都是多層紗布口罩,而非一次性口罩。
“這么一想,我也覺得凱哥說得有道理了?!北R俊亮說,“雖然大家多了清洗口罩的活兒,但是醫(yī)用紗布口罩可以有效防止一些病毒的侵入,不管怎么說,至少保護了民警?!?/p>
顧紅星拿出了一沓紙,奮筆疾書起來。馮凱知道,他開始撰寫呈報市局黨委要求再次修改《現(xiàn)場勘查規(guī)則》的報告了。馮凱百無聊賴,癱坐在沙發(fā)上,他想在這種放空的狀態(tài)下找出一些線索,想想顧雯雯偵辦的命案積案究竟是哪一起。
在這段時間里,馮凱一直關(guān)注著支隊對今年的命案積案進行偵破的情況。現(xiàn)在,未破的命案,只剩下兩起了,但這兩起命案嫌疑人都很明確,只是看什么時候能抓到人。而且,這兩起命案的現(xiàn)場都非常簡單,還有目擊證人可以直接指證犯罪嫌疑人,不存在什么證據(jù)缺陷的問題。如果只是抓人的活兒,應(yīng)該不會讓顧雯雯有這么大的負擔(dān),因為顧雯雯是市局刑科所的所長,管的是刑事技術(shù),也就是破案的線索和證據(jù)的完善,而這兩起案子顯然都無須這兩方面的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