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林墨輕聲呼喚。
嗚咽聲頓了一下,隨即變得更加急促。林墨深吸一口氣,彎腰鉆進(jìn)洞口。通道狹窄而低矮,只能容一人爬行,四周的石壁冰涼黏膩,像是裹著一層厚厚的油脂。她爬了約莫十幾米,通道突然變得寬敞,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溶洞。
溶洞的頂部懸掛著無數(shù)鐘乳石,滴下的水珠落在地上,發(fā)出“嘀嗒嘀嗒”的聲響。溶洞中央,有一個黑漆漆的水潭,水面泛著詭異的綠光。水潭邊,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地上,正是失蹤的小虎子,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嘴唇發(fā)紫,像是昏迷了過去。
而在水潭中央的一塊巨石上,那只黑影正盤踞著。它比三年前更加巨大,渾身的黑毛變得更加濃密,頭顱兩側(cè)的黑洞里,閃爍著幽幽的綠光。聽到動靜,它緩緩轉(zhuǎn)過頭,沒有五官的臉上,突然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里面布滿了尖利的牙齒,像是一張巨大的嘴。
“又來一個祭品?!焙谟暗穆曇舨辉偈堑驼Z,而是變得洪亮而刺耳,“當(dāng)年的阿明,如今的你,都想阻止我?真是天真?!?/p>
林墨顧不上恐懼,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小虎子,想要將他抱走。就在她的手觸碰到小虎子的瞬間,黑影突然從巨石上躍起,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她撲了過來。
“滾開!”林墨猛地舉起玉佩,玉佩瞬間爆發(fā)出比三年前更加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溶洞。黑影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在光芒中劇烈地扭動起來,身上的黑毛紛紛脫落,露出下面青黑色的皮膚,皮膚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在流淚,流出來的不是淚水,而是黑色的黏液。
“我本是這山中的地靈,是你們?nèi)祟惼茐牧松搅?,用活人獻(xiàn)祭污染了我的領(lǐng)地,我才變成如今這般模樣!”黑影嘶吼著,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憤怒,“阿明當(dāng)年獻(xiàn)祭了那么多人,最后卻背叛了我,我憑什么不能復(fù)仇?”
林墨愣住了,她從未想過,這只怪物的背后,還有這樣的過往。爺爺當(dāng)年的契約,或許并非完全出于自愿,而村子的平安,也是用無數(shù)無辜者的生命換來的。
“以暴制暴永遠(yuǎn)解決不了問題。”林墨深吸一口氣,玉佩的光芒依舊耀眼,“你傷害無辜的孩子,和當(dāng)年那些獻(xiàn)祭的人,又有什么區(qū)別?”
黑影的動作一頓,身上的光芒似乎減弱了幾分。它頭顱兩側(cè)的黑洞里,綠光閃爍不定,像是在掙扎。
“山林沒了可以再種,傷口沒了可以愈合,但生命沒了,就再也回不來了?!绷帜従彿畔率?,玉佩的光芒柔和了許多,“我知道你很痛苦,但復(fù)仇只會讓你更加沉淪。放過這個孩子,也放過你自己?!?/p>
黑影沉默了許久,溶洞里只剩下水珠滴落的聲音。突然,它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那嘆息里充滿了疲憊和釋然。它身上的黑毛開始一點點褪去,青黑色的皮膚也漸漸變得蒼白,頭顱兩側(cè)的黑洞慢慢閉合,最終化作一張普通老人的臉,布滿了皺紋,眼神里帶著無盡的滄桑。
“或許,你說得對?!彼穆曇糇兊脺睾投n老,“這么多年,我被仇恨困住,早已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樣?!?/p>
它緩緩走向水潭,身體在接觸到水面的瞬間,化作無數(shù)光點,融入了水中。水潭里的綠光漸漸散去,變得清澈透明。溶洞里的黑色黏液也開始干涸、消失,空氣中的腐蝕味被清新的水汽取代。
林墨趕緊抱起小虎子,他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還有些迷茫:“姐姐,我……我在哪里?”
“我們馬上就能回家了?!绷帜珳厝岬孛嗣念^,抱著他朝著通道走去。
走出地窖時,陽光已經(jīng)穿透云層,灑在老宅的院子里。王大爺和幾個村民看到林墨抱著小虎子出來,都激動得熱淚盈眶。小虎子的父母沖上來,緊緊抱住孩子,不停地向林墨道謝。
林墨看著眼前的一切,胸口的玉佩漸漸冷卻,恢復(fù)了原本的模樣。她知道,這次是真的結(jié)束了。黑影放下了仇恨,地窖里的陰影徹底散去,而爺爺當(dāng)年的過錯,也以這樣一種方式得到了救贖。
她沒有賣掉老宅,而是將它修繕一新,改成了一個小型的鄉(xiāng)村圖書館。圖書館里,專門開辟了一個角落,存放著那本沈念之的日記,還有爺爺留下的一些舊物。她想讓村里的孩子們知道,無論過去有多么黑暗,只要心存善意,勇敢面對,就一定能迎來光明。
只是偶爾,在寂靜的夜里,林墨還是會聽到一陣微弱的回音,從地窖深處傳來。那回音不再是詭異的低語,也不是凄厲的尖叫,而是一聲輕柔的嘆息,像是在訴說著一段塵封的往事,又像是在祝福著眼前的安寧。
她知道,那是地靈最后的告別,也是對過往所有遺憾的和解。而地窖里的故事,終將成為一段傳說,在歲月的長河中,漸漸沉淀,最終化作一抹溫暖的記憶。
要不要我再為這個故事添加一個番外,講講沈念之當(dāng)年的逃亡經(jīng)歷,或是地靈未被污染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