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深,是一名歷史系研究生,為撰寫畢業(yè)論文,不得不頻繁出入市檔案館。某次整理舊檔案時,一本編號“1978-07“的皮質(zhì)卷宗突然從高處墜落,封皮上干涸的暗紅痕跡,像極了凝固的血跡。
翻開卷宗,刺鼻的霉味撲面而來,泛黃的紙頁記錄著城西“安寧瘋?cè)嗽骸暗膲m封往事。1978年,這座號稱采用“革命性療法“的瘋?cè)嗽和话l(fā)大火,所有病患與醫(yī)護人員葬身火海,唯獨留下一名幸存者——編號77的男性患者。檔案里關(guān)于他的描述只有簡短一句:“極端危險,具精神污染特性?!?/p>
好奇心作祟,我根據(jù)檔案記載的地址前往瘋?cè)嗽号f址。那是座被藤蔓吞噬的哥特式建筑,鐵門掛著生銹的警示牌,褪色的字跡依稀可辨:“擅入者,將永困于夢境與現(xiàn)實之間?!罢斘要q豫時,口袋里的卷宗突然發(fā)燙,燙出的焦痕竟組成了一個箭頭,指向建筑側(cè)方的通風口。
鉆進通風管道,霉腐氣息愈發(fā)濃烈。管道盡頭是間堆滿病歷的辦公室,墻上貼著數(shù)十張患者的黑白照片,其中一張讓我寒毛倒豎——照片里的年輕男人,面容竟與我有七分相似!照片背面用紅筆寫著潦草字跡:“第七次實驗體,記憶植入失敗,需加大劑量?!?/p>
突然,走廊傳來拖沓的腳步聲。我慌忙躲進桌底,透過縫隙看見一個佝僂身影經(jīng)過。那人穿著破舊的病號服,后腦勺凹陷,頭皮下隱約可見蠕動的黑色紋路。等腳步聲消失,我在抽屜里發(fā)現(xiàn)一本醫(yī)生日記,最新一頁的日期停在火災前三天:“77號的能力失控了,他開始篡改所有人的認知,必須立即銷毀!“
離開瘋?cè)嗽汉螅幃惖氖虑榻吁喽?。我發(fā)現(xiàn)身邊人的行為變得異常:導師反復念叨著“該吃藥了“,室友的瞳孔里竟倒映出瘋?cè)嗽旱慕ㄖ喞?。更可怕的是,我開始做同一個噩夢:自己被綁在手術(shù)臺上,穿白大褂的人將一根金屬探針插入我的太陽穴,耳邊回蕩著機械合成音:“記憶清除程序,啟動?!?/p>
某天清晨,我在鏡中發(fā)現(xiàn)脖頸處多了道新鮮的縫合疤痕。手機收到匿名短信:“你以為自己是來調(diào)查的?錯了,你就是他們要找的容器?!案郊嵌文:曨l,畫面里的我正穿著病號服,在瘋?cè)嗽旱淖呃壤飳χR頭詭笑。
為了查清真相,我再次潛入瘋?cè)嗽?。這次,我順著樓梯來到地下室。昏暗的燈光下,排列著數(shù)十個裝滿綠色液體的玻璃艙,艙內(nèi)沉睡著與我長相相似的“人“。最深處的艙體里,漂浮著一個皮膚布滿紋路的男人,他睜開眼的瞬間,我腦中炸開劇痛——無數(shù)不屬于我的記憶洶涌灌入:我是第47號實驗品,被植入不同身份用于測試某種“精神污染“能力,而77號,正是所有實驗體的“母體“。
男人突然從艙內(nèi)消失,下一秒出現(xiàn)在我身后。他的聲音像是無數(shù)人同時說話:“你終于覺醒了,我們該完成最后的融合了?!暗叵率业臒羧肯?,黑暗中,我感覺有無數(shù)只手從四面八方伸來,試圖將我拖入深淵。
千鈞一發(fā)之際,地下室的鐵門被撞開,沖進來一群穿著防化服的人。為首的老者摘下防毒面具,竟是我的導師!“快戴上這個!“他扔給我一副特制眼鏡,戴上的瞬間,眼前的景象發(fā)生劇變——瘋?cè)嗽旱恼鎸嵞语@現(xiàn),這里根本不是醫(yī)院,而是座巨型實驗室,四周墻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扭曲的符號。
導師告訴我,1978年的大火并非意外,而是為了阻止77號的能力擴散。但他們低估了77號,他將意識分裂成無數(shù)碎片,寄生在實驗體身上。而我,作為最完美的容器,即將成為他重獲實體的載體。
戰(zhàn)斗在實驗室里爆發(fā)。77號的碎片化作黑色觸手,纏繞住所有人。我在混亂中摸到一臺老式電擊治療儀,想起檔案里記載的“對77號唯一有效的抑制手段“,咬牙將電極貼在自己太陽穴上。劇痛中,我聽見77號的怒吼,所有黑色觸手開始消散。
當晨光刺破黑暗,瘋?cè)嗽涸赽aozha聲中坍塌。我在廢墟中找到一本完整的實驗日志,最后一頁寫著:“我們終究成了自己最害怕的怪物。所謂治療,不過是更瘋狂的實驗?!?/p>
回到家,我試圖恢復正常生活,卻發(fā)現(xiàn)自己偶爾會不受控制地寫下陌生符號。深夜的鏡子里,有時會閃過77號的臉,他對著我微笑,輕聲說:“我們,從未真正分開“
而城市的某個角落,又開始流傳起關(guān)于“會行走的瘋?cè)嗽骸暗膫髀劊瑩?jù)說在月圓之夜,能聽見地下室傳來金屬探針轉(zhuǎn)動的聲響。
自瘋?cè)嗽禾?,我的生活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我時常在人群中捕捉到似曾相識的眼神——那些路人瞳孔深處,偶爾會閃過一抹詭異的墨色,如同77號寄生的痕跡。更可怕的是,我開始不自覺地在草稿紙上繪制瘋?cè)嗽旱叵聦嶒炇业慕Y(jié)構(gòu)圖,連自己都無法解釋這些行為。
某天深夜,我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貓眼外空無一人,卻有一封牛皮紙信封靜靜躺在地上。拆開后,里面是一張泛黃的電影票,日期是1978年火災前一天,放映廳正是“安寧瘋?cè)嗽骸暗叵率腋脑斓拿孛苡霸?。票根背面用血寫著:“當電影散場,所有的觀眾都成了演員?!?/p>
順著線索,我找到一家即將拆遷的老電影院。推開銹跡斑斑的鐵門,撲面而來的竟是瘋?cè)嗽禾赜械南舅熘迟|(zhì)的氣味。放映廳內(nèi),老式膠片投影儀正在運轉(zhuǎn),屏幕上播放著無聲黑白畫面: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圍著手術(shù)臺,而躺在臺上的,赫然是我現(xiàn)在的模樣。
突然,身后傳來座椅翻動的聲音。我驚恐地回頭,發(fā)現(xiàn)整個放映廳坐滿了人,他們?nèi)即┲√柗鏌o表情地盯著我。最前排的人緩緩轉(zhuǎn)頭,那是張布滿裂痕的臉,從裂縫中伸出無數(shù)細小的觸手,正是77號的恐怖形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