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51章 染血的銅錢（第1頁）

阿武摸到倉庫鐵門時，指縫里還殘留著香灰的澀味。凌晨三點的海風裹著咸腥氣撞在鐵皮上，發(fā)出像野獸磨牙的聲響，他后頸的汗毛猛地豎了起來。

“催命?。俊睂χv機里傳來刀疤強不耐煩的罵聲，“老鬼的貨要是出了岔子，你我都得去填海?！?/p>

阿武咬咬牙，掏出黃銅鑰匙chajin鎖孔。這倉庫是幫里的“禁地”，據(jù)說二十年前埋過三個叛徒，之后就總出怪事。上個月掌管倉庫的老鬼突然瘋了，被發(fā)現(xiàn)時正抱著柱子啃，滿口是血地喊“銅錢要回來了”。

鑰匙轉(zhuǎn)了三圈才卡住，阿武用力一擰，鐵銹剝落的瞬間，一股腐爛的甜腥味涌了出來。他打開頭燈，光柱掃過堆積如山的zousi香煙，在墻角照出個蜷縮的人影。

“鬼哥？”

那人沒動。阿武握緊別在腰后的開山刀，靴底碾過碎玻璃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里格外刺耳。距離還有三米時，他看清那人后心插著根銹鐵釘，血把深藍色工裝染成了黑紫色。

最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是死者攤開的手掌里，整整齊齊碼著七枚銹跡斑斑的銅錢。

“強哥，”阿武的聲音發(fā)顫，“老鬼死了?！?/p>

對講機里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接著是刀疤強驚恐的尖叫：“銅錢……那些銅錢來找我們了！”

一、血債

阿武第一次聽說“銅錢”的事，是在三年前的入會儀式上。當時龍頭坤爺用帶金戒的手指敲著紅木桌，煙灰落在紋著青龍的胳膊上。

“碼頭那片倉庫，是咱們和義聯(lián)的根基?！崩斖鲁鰝€煙圈，“但有些地方，晚上別靠近，尤其是三號倉?！?/p>

旁邊的刀疤強插嘴：“坤爺，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信那些神神叨叨的？”

坤爺突然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里，玻璃碎裂的聲音讓滿屋子的人都閉了嘴?！岸昵?，三個兄弟吞了幫會的貨，就在三號倉被沉了水泥。當時辦事的人圖吉利，給每人嘴里塞了七枚銅錢?！彼D了頓，聲音壓得很低，“去年拆遷隊想動那塊地，挖出來三具白骨，嘴里的銅錢卻不見了?！?/p>

阿武當時只當是嚇唬新人的鬼故事，直到今晚親眼看見老鬼的尸體。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阿武已經(jīng)把現(xiàn)場處理得差不多了。穿白大褂的法醫(yī)蹲在尸體旁，鑷子夾起一枚銅錢對著光看。

“奇怪，”法醫(yī)皺著眉，“這銅錢上的銹跡里，混著的是……人血？”

負責案子的李警官突然回頭，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阿武的臉：“聽說你們幫會最近在爭碼頭的開發(fā)權(quán)？”

阿武扯出個僵硬的笑：“李隊說笑了，我們早就洗白做物流了?！?/p>

李警官沒再追問，轉(zhuǎn)身對著對講機吩咐：“查一下二十年前碼頭倉庫的失蹤案，尤其是涉及銅錢的線索。”

警戒線外的路燈忽明忽暗，阿武盯著法醫(yī)放進證物袋的銅錢，突然想起老鬼瘋癲時反復念叨的話：“它們在水里泡了二十年，早就認不得人了……”

回到幫會據(jù)點時，祠堂里已經(jīng)點起了三炷香。坤爺坐在太師椅上，臉色比供桌上的牌位還要白。刀疤強縮在角落，看見阿武進來就撲過來抓住他的胳膊：“是阿明！肯定是阿明搞的鬼！”

阿明是敵對幫派“虎聯(lián)幫”的頭牌打手，上個月剛放話要搶碼頭的開發(fā)項目。但阿武總覺得不對勁，老鬼死的樣子太詭異了，不像是幫派仇殺。

“強子，”坤爺突然開口，聲音嘶啞，“你還記得陳瘸子嗎？”

刀疤強的臉瞬間沒了血色：“坤爺，您提他干什么……他不是早就跑路了嗎？”

“跑路？”坤爺冷笑一聲，“當年給那三個兄弟塞銅錢的，就是他。昨天有人看見他在碼頭附近晃悠，腿還是瘸的?！?/p>

阿武的心沉了下去。陳瘸子是幫會的老人，二十年前辦完那樁事后就消失了，有人說他偷渡去了東南亞，也有人說他被坤爺滅口了。

“阿武，”坤爺扔過來一把車鑰匙，“去把陳瘸子找出來。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