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林秋白指著人影問,手指有點抖。
周教授臉色凝重,把照片推到他面前:“你再看看?!?/p>
照片放大后,人影愈發(fā)清晰。小女孩的衣服是六十年代的樣式,布料都發(fā)白了,可她的臉卻一片模糊,沒有眼睛,沒有鼻子,只有塊慘白的印子,像是被人用手抹過。更嚇人的是,她站的位置,正好是老中醫(yī)說的女娃淹死的排水溝邊,腳邊還隱約能看見個小小的玩具輪廓。
“刪了。”周教授突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別對外說這事,免得人心惶惶?!?/p>
林秋白剛把照片從相機里刪掉,老陳就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手里攥著張揉皺的紙,紙角都被汗浸濕了:“出事了!施工隊那司機,今早死在宿舍了!”
兩人趕到司機宿舍時,門口已經(jīng)圍滿了人。派出所的民警剛拉起警戒線,林秋白踮著腳往里看,只見司機蜷縮在床角,眼睛圓睜著盯著天花板,手指死死摳著墻皮,墻上被抓出五道深深的血痕,血都發(fā)黑了。更嚇人的是,他枕頭底下壓著塊碎石——灰撲撲的,邊緣鋒利,正是從石龍堆上掉下來的,石面上還沾著幾根黃色的獸毛,和老中醫(yī)說的一模一樣。
派出所的人勘察完現(xiàn)場,結(jié)論是突發(fā)心臟病。但林秋白湊過去時,清楚看見司機的手腕上有圈烏青的勒痕,像被什么細繩子纏過,痕跡邊緣還沾著點暗紅的纖維,和石龍上掛的紅綢材質(zhì)很像。
當晚,林秋白徹底失眠了。他坐在窗邊抽煙,看著丁字口的石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石堆上的紅綢被風吹得飄起來,像是條流血的舌頭。突然,石堆旁亮起團小小的火光,橘紅色的,像是有人在燒紙。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火光又消失了,只剩下石龍的影子投在地上,彎彎曲曲的,像條真的龍。
凌晨三點,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顯示的是個陌生號碼。林秋白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聽筒里沒有聲音,只有細細的咀嚼聲,“咯吱咯吱”的,像是有人在嚼生肉,還有若有若無的小女孩笑聲,軟軟糯糯的,和白天在路口聽見的一模一樣。林秋白猛地掛了電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全是冷汗,手機屏幕都被浸濕了。
第二天,他去派出所查那個陌生號碼,民警查了半天,說這是個空號,連歸屬地都查不到。出來時正好遇見鎮(zhèn)里的老支書,對方聽說他在查半夜的騷擾電話,嘆著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查了,每年都有人接到這種電話。三十年前那女娃,死前就總在路口玩,手里總攥著個塑料玩具電話,紅顏色的,后來也沒找到?!?/p>
林秋白心頭一震,想起照片里小女孩腳邊的玩具輪廓,突然覺得那模糊的臉上,似乎正對著他笑。
周教授要炸掉石龍的決定,是在司機死后第三天提出來的。那天考古隊開例會,他把洛陽鏟往桌上一拍:“什么龍脈黃仙,都是封建迷信!這堆石頭就是普通的沉積巖,擋著我們勘察地下遺址,明天一早,必須炸掉?!?/p>
這話一出,老陳第一個反對:“周教授,這地方真不對勁,司機的死……”
“巧合!”周教授打斷他,手指還纏著紗布,傷口不僅沒愈合,反而越來越紅腫,邊緣都發(fā)黑了,“考古講究的是證據(jù),不是鬼故事。”
林秋白私下找周教授爭論,把老中醫(yī)說的事、照片里的人影、司機手腕上的勒痕都講了,可周教授根本不聽:“我考古三十年,什么怪事沒見過?別自己嚇自己。”
當晚,林秋白做了個噩夢。他夢見自己站在丁字口,石龍真的活了過來,石脊蜿蜒著纏上他的脖子,冰冷的石頭貼著皮膚,越勒越緊。小女孩的聲音在耳邊響:“別炸它,炸了大家都要死。”他掙扎著醒來,摸了摸脖子,竟真的有圈淡淡的紅痕,和夢里被勒的位置一模一樣。
更詭異的是,老陳不見了。
林秋白早上起床時,發(fā)現(xiàn)老陳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桌上留著張字條,字跡歪歪扭扭的:“石下有東西,我去看看,別來找我。”他心里咯噔一下,瘋了似的往丁字口跑。
天剛蒙蒙亮,丁字口空蕩蕩的,只有石龍堆孤零零地立在路中間。林秋白繞著石堆跑了一圈,突然發(fā)現(xiàn)石龍旁有個新挖的土坑,坑邊扔著把洛陽鏟,正是老陳常用的那把??佑邪肴松?,黑黢黢的,林秋白趴在坑邊往下喊:“老陳!老陳你在里面嗎?”
過了幾秒,坑里傳來老陳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帶著哭腔:“別下來……有東西抓我……它纏我腳……”
林秋白剛要往下跳,突然被人從后面拽了一把。他回頭一看,是衛(wèi)生院的老中醫(yī),手里還拎著藥箱,臉色蒼白:“別碰!那是黃仙的窩,你拉他,連你也得被拖進去?!?/p>
老中醫(yī)從藥箱里掏出三炷香,點燃后插在坑邊,又撒了把糯米:“三十年前錢三爺遇見的就是它,黃仙附在人身上騙吃的,后來女娃淹死在這兒,怨氣重,就跟黃仙纏在了一起。這坑肯定是老陳自己挖的,黃仙勾了他的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