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自剛才的顛簸后就逐漸慢下來,車軸卻還在吱吱呀呀地亂響。
謝瓊咬牙看回去,臉頰卻越來越燙。
“郎君,茶驛到了,不如咱們坐下歇歇腳,喝杯茶再走。也好讓咱家的這匹老馬吃點草料,才好繼續(xù)趕路?!?/p>
車夫輕輕敲了敲門板,扯著嗓子吆喝。
又敗下陣的謝瓊找到了借口,連忙推起謝重山,要往他身后藏。
“好,就在這兒歇歇腳。我們不下去,你買壺茶送過來,這是一兩銀子,多的給您當賞錢。”
謝重山頂著滿臉奶汁坐起來,隔著一道門板打發(fā)車夫。
他倒是乖覺,不耍脾氣也不吭聲,挺直脊背就把謝瓊遮了個七七八八,任由她扯著他的衣衫去擦拭她胸前的狼藉。
馬車外得了賞錢的車夫歡天喜地。
將馬車停下后,先照著謝重山吩咐跑去茶驛買了一壺涼茶送回來,才想起來自己那打清早起就沒得吃的老伙計,忙又把老馬卸下來,拉著同自己去茶驛飲水吃草。
待聽得四處無人,謝重山才將車外那壺茶提進來。
“蟲娘,將就一下?!?/p>
謝重山倒了一盞出來,卻不急著自己飲,只先端給謝瓊。
茶盞是粗瓷的,茶水色黃微洌,里頭還飄著葉梗,怎么都比不得從前謝家烹茶侍女泡出來的茶水清冽味甘。
謝瓊卻顧不上計較這些——她甚至都忘了跟謝重山計較先前的事兒。
她自晨起就沒進食進水,早就口感舌燥。接過茶盞便將涼茶飲盡,喝完又交還給謝重山,等著他再斟。
“你怎么不喝?又不是沒有茶盞了?!?/p>
謝瓊又喝完一碗,抬眼才發(fā)覺謝重山自始至終都沒碰另一只茶盞。
她狐疑地打量著他,這次卻輪到他不敢與她對視。
垂頭斟茶的少年鬢邊尚帶濕痕,舉著茶壺的手一顫也不顫,聲音卻暗啞得很。
“我又不渴。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