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覺得孤對此等罪人,過于寬仁了?”
那屬官嚇得連忙低頭:“臣不敢!”
朱標(biāo)轉(zhuǎn)回目光,望向遠(yuǎn)處巍峨的宮墻,聲音不高,卻如同沉重的磐石,砸在每個人心上。
“這些人,固然罪有應(yīng)得,死不足惜。”
“但他們的父母妻兒,何罪?”
他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慨嘆。
仿佛想起了詔獄中那番點(diǎn)醒他的話語。
“再者,這些人…他們自己,也曾是追隨父皇,南征北戰(zhàn),流過血、賣過命的人?!?/p>
“縱然如今走了錯路,其舊日微功,朝廷…亦不該全然忘卻?!?/p>
“給他們的家小留條活路,不是姑息罪責(zé),而是…存一份體面,留一點(diǎn)余地?!?/p>
“臣等明白!”
眾屬官再無異議,齊聲領(lǐng)命。
心中對這位太子的觀感,悄然間又多了一層復(fù)雜的敬畏。
朱標(biāo)不再多言,揮了揮手。
眾人立刻分頭行事,處理后續(xù)。
他獨(dú)自站在原地,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只知仁厚的儲君。
也不再是僅僅模仿父親威嚴(yán)的太子。
他開始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那把衡量恩威的尺子??!
……
都察院值房內(nèi)。
熏香裊裊,卻驅(qū)不散那股子沉郁之氣。
劉伯溫端坐在書案后,聽完毛驤平板無波地傳達(dá)完陛下的口諭,那雙看透世事的老眼微微瞇起,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捻著胡須。
“毛指揮使,”劉伯溫的聲音緩慢而清晰,帶著一種慣有的審慎。
“陛下果真如此說?”
“‘依律、依制,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命老夫…看著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