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將每一個考官都盯死,將每一份試卷都翻爛!”
“方才學(xué)生親眼所見,他竟敢直接闖入謄錄房,以‘防止舞弊’為名,要求監(jiān)察所有朱卷與墨卷的核對過程!”
“絲毫不將定下的規(guī)矩放在眼里!”
“那些謄錄官、對讀官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越說越氣,臉上滿是屈辱和不平。
“他這分明是打著巡查的幌子,行攬權(quán)之實!”
“更是在打您的臉啊恩相!”
“誰不知道此次恩科是您總攬?”
“他如此越俎代庖,橫行霸道,將您的威嚴(yán)置于何地?”
“這口氣,學(xué)生實在咽不下去!”
李善長靜靜地聽著,臉上依舊沒什么波瀾,直到胡惟庸說完,他才緩緩放下茶盞,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嘆息。
也不知是嘆茶,還是嘆人。
“他想干,就讓他去干嘛。”
李善長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甚至帶著一絲慵懶。
“年輕人,新官上任,急于表現(xiàn),可以理解?!?/p>
“他愿意折騰,就讓他折騰去?!?/p>
“老夫老了,精力不濟(jì),正好樂得清閑。”
“這煮茶看戲,豈不比跟他爭那些虛名閑氣要舒服得多?”
胡惟庸一愣,沒想到恩相竟是這般反應(yīng),不由急道:“恩相!這豈是虛名閑氣?這分明是……”
李善長抬起手,輕輕打斷了他,目光終于從茶盞上移開,落在胡惟庸臉上。
那眼神深邃而平靜,卻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淡然。
“惟庸啊,你跟著我的時間也不短了,怎么還如此沉不住氣?”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卻更顯分量。
“老夫不妨告訴你,此次恩科之后,無論結(jié)果如何,老夫都已決意向陛下請辭,歸老還鄉(xiāng)了?!?/p>
“這中書省的是非紛擾,這朝堂的明槍暗箭,老夫…是再也不想去理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