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葉凡府邸的書房內(nèi)卻依舊亮著燈。
劉伯溫不請自來,臉上帶著一種復(fù)雜難言的神情,既有后怕,也有一絲探究。
屏退了下人之后,他與葉凡對坐,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
語氣篤定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驚嘆:
“葉先生,今日朝堂之上,太子殿下連出驚人之舉,先平燕王之危,再立強(qiáng)軍之志,后獻(xiàn)惠民之鹽……”
“這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翻云覆雨,徹底扭轉(zhuǎn)乾坤。”
“此等精妙布局,絕非殿下往日風(fēng)格所能為?!?/p>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葉凡,仿佛要穿透他那看似慵懶的表象:
“若伯溫所料不差,這一切的背后,定然是先生您……在運(yùn)籌帷幄吧?”
葉凡正拿著一把小銼刀悠閑地修理指甲,聞言頭也沒抬,只是從鼻子里輕輕“嗯”了一聲,算是默認(rèn)了。
那副渾不在意的模樣,仿佛劉伯溫說的只是今晚月色不錯之類的小事。
見他承認(rèn)得如此干脆,劉伯溫心中更是波瀾起伏。
他整理了一下衣袖,對著葉凡鄭重地拱手一揖,語氣誠懇:“伯溫今日前來,其一,便是要謝過先生!”
“謝我?”
葉凡這才抬起眼皮,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地看著他,“謝我什么?”
“伯溫不敢隱瞞?!?/p>
劉伯溫坦然道:“其實(shí)在今日朝會之前,我已暗中查得部分淮西勛貴涉嫌走私鹽鐵之確鑿罪證?!?/p>
“本欲在朝堂之上尋機(jī)呈奏,即便不能將其連根拔起,也要狠狠剮下他們一層皮來!”
他臉上露出一絲心有余悸的苦笑:“然而,殿下卻先一步獻(xiàn)上了那雪花鹽之法!”
“此策一出,如同釜底抽薪,私鹽之利頓減,我再呈上那些罪證,已無太大意義,反而會顯得多此一舉,甚至引火燒身?!?/p>
“若非先生此計,伯溫貿(mào)然彈劾,此刻恐怕早已成為淮西諸將的眼中釘、肉中刺?!?/p>
“日后在朝中,必將舉步維艱!”
“先生無形中,為伯溫免去了一場大禍,此恩,伯溫銘記!”
葉凡聽完,卻是隨意地擺了擺手,將那把小銼刀丟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劉大人,你這謝,我可受不起。”
“說起來,該是我謝謝你才對?!?/p>
“先生謝我?”
劉伯溫愣住了,完全摸不著頭腦,“伯溫……何功之有?竟勞先生言謝?”
葉凡站起身,踱了兩步,慢悠悠地說道:“我謝謝你,是因?yàn)槟闾嫖冶沉撕么笠豢诤阱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