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光微熹,驅散了長夜的寒意,卻驅不散東宮寢殿內彌漫的沉重。
朱標獨坐榻上,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顯是一夜未眠。
錦被整齊,顯然他連躺下歇息的心思都沒有。
昨夜的消息如同驚雷,徹底擊碎了他心中最后一絲僥幸與軟弱。
父皇的雷霆手段,老師的冷酷預言,交織在一起,讓他清晰地認識到……
儲君之位,已無退路,唯有前行?。?/p>
然而,如何前行?
如何在即將齊聚京城的兄弟們面前立威?
這成了盤旋在他腦中,揮之不去的難題。
他既想震懾住那些可能存在的覬覦之心,又唯恐手段過激,徹底傷了本就脆弱的兄弟情分。
仁厚的本性與他此刻認知到的殘酷現(xiàn)實激烈沖突,讓他進退維谷。
嚴懲?
以何名義?
懷柔?
又如何確保威信?
他反復思量,設想了種種方案,卻又被自己一一否定。
要么覺得力度不夠,無法達到警示效果。
要么擔心過猶不及,反而激化矛盾。
這其中的分寸拿捏,遠比處理任何政務都要艱難百倍。
窗外的天色越來越亮,宮人開始輕聲走動。
朱標揉了揉脹痛的額角,眼中充滿了疲憊與掙扎。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對著空蕩的寢殿低聲喚道。
“來人?!?/p>
一名西廠番子應聲悄然而入。
“去,”朱標的聲音帶著一夜未眠的沙啞,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