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中山侯湯和的府邸內(nèi)卻是燈火通明,喧囂鼎沸。
大廳之中,酒氣熏天。
以藍玉為首的一眾淮西勛貴將領正聚在此處飲酒作樂,
幾壇烈酒下肚,眾人已是面紅耳赤,言語間也少了平日的顧忌。
話題不知怎的,就扯到了白日里朝堂上那石破天驚的“遷都”之議上。
消息雖未明發(fā),但在這些頂級勛貴的小圈子里,早已不是秘密。
“嘭!”
藍玉猛地將酒碗砸在桌上,湯汁四濺。
他赤紅著臉膛,瞪著銅鈴般的眼睛,聲音因酒意而更加洪亮粗豪,帶著毫不掩飾的憤懣。
“遷都?遷他娘的什么都!”
“老子的根就在這應天!老子祖墳都在鳳陽!”
“憑什么讓老子去那苦寒的北邊吃沙子?”
“不去!老子哪也不去!”
他麾下的一員悍將立刻附和道:“侯爺說的是!”
“咱們的根基、田產(chǎn)、家業(yè)都在江淮!”
“去了北平,人生地不熟,豈不是任人拿捏?”
另一人也嚷嚷起來:“就是!聽說那北平冬天能凍掉人的耳朵!哪有咱江南舒服!”
滿座喧囂中,唯有主位上的湯和還算保持著一絲清醒。
他捋了捋胡須,試圖打圓場,語氣帶著幾分息事寧人的意味。
“藍玉兄弟,稍安勿躁?!?/p>
“上位……陛下他雄才大略,既然提出遷都,想必自有深遠的考量。”
“陛下不是也說了嗎,‘天子守國門’,此乃彰顯我大明國威之氣魄!”
“且北平確為咽喉之地,利于控扼北方……”
“狗屁的深謀遠慮!狗屁的天子守國門!”
藍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湯和的話。
借著酒勁,言語愈發(fā)肆無忌憚。
他猛地站起身,環(huán)視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