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在你眼里,這是個正確的選擇?就像他們以為的那樣,學經濟,就是最好的出路?
護士推著車走進來,掛上吊瓶,把針頭扎進她的血管。許千喜歡盯著看。在針頭刺破皮膚的一瞬,她能感受到一種奇怪的快樂。就像高三那年任由玻璃劃破手掌,她體味到毀滅。
這些這些,你都知道嗎?
原來發(fā)生過的事情,真的沒辦法更改。就算我把你找了回來,我們比當初更加親昵,那些已經付出了的代價還是無法償還。
路帆注意到她的沉默和失神,頻頻投來視線。
“速度還可以吧?”
她抬起手,指指掛著的吊瓶。
許千點點頭,“還好?!?/p>
他們倆一直待到了太陽落山,才被路帆勸走,下樓找家店去吃飯。
當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路帆,xiong口那股壓抑著的不甘漸漸變?yōu)榭鄲?,哽在喉嚨里,爬上眉心?/p>
她終歸不是那種容易滿足的人。想和路帆在一起,是確信自己能夠給得起這份愛——不僅是感情,還有物質。如今這個望不清明天的自己,要怎么給她承諾呢?
“悶悶不樂的,想什么呢?”
路帆把用過的椅子擺到一邊,又走回來,收拾著桌上的垃圾。
“沒想什么?!?/p>
“沒想什么,沒想什么還不開心……總是什么都不說,憋著憋著,自己受不了了?!?/p>
“我……算了?!?/p>
有些話,要怎樣才能說得出口?
輸完液,許千讓路帆回去了。夜里沒什么事,除了手腕的骨折和后腦勺的瘀血,別的傷都算不上什么問題。她想讓她休息休息,也想趁這個夜晚,自己靜一靜。
只有路帆不在身邊的時候,她才允許自己毫無顧忌地陷入到消極的情緒中。
一個人躺在昏暗的病房里,聽著走廊里不時響起的走動聲。她第一次體會到之前那些老師常說的話。他們說高中是最輕松的了。上高中的時候,他們只要學習就行了,其他一切都不用操心。下多少功夫,得多少成果。畢業(yè)了就不是這樣了。要考慮的事情越來越多,每天都在做取舍,衡量各方各面的利益和期望,就算付出了也不一定會有回報……那時候她不懂,覺得老師們都是在騙人。現(xiàn)在她才明白,原來沒有一個字是假的。
那時候她只需要考慮讓路帆看到她?,F(xiàn)在卻要考慮被看到以后,要怎么對得起這道灼熱的目光。
繼續(xù)讀研嗎?讀研倒是可以縮小學校的差距,畢業(yè)之后也能拿到更多一點的機會和報酬。可要是繼續(xù)在這個領域學下去,當初她所熱愛的一切,又要怎樣實現(xiàn)呢?
還是說,走一條更難的路?換個方向,去學電影。她只答應高考的志愿讓老許去填,又沒說以后就要在這條路上繼續(xù)發(fā)展下去。下一步換個方向,也算不上食言吧?
一邊想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天剛亮的時候,她醒來過一次,因為聽見路帆走進來,門開了又關。她睜開眼睛看了看。路帆走過來,輕輕幫她調整姿勢。
“再睡一會兒。”
聽著她的聲音,安心地睡去。
在醫(yī)院住了五天。出院那天,路帆把行李都裝上了車,隨后把她也裝了上去,一起拉回了自己家。
站在路帆家的門口,許千有一秒恍惚。上一次來到這兒,是多久之前?
“站著干嘛,進來啊?!?/p>
“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