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生性耿直正義的李成也不敢多說什么,恐怕袁不屈在身不由己下,負(fù)她是負(fù)定了。
他會怎么做呢?杜冰雁自責(zé)的搖搖頭;她不能永遠(yuǎn)都把事情推到子韌頭上,這樣太自私了!以為不做決定使不必負(fù)任何責(zé)任,她不能再這樣了!帶給他更多麻煩是她該做的嗎?愛一個人豈是這種愛法?
然而她的困擾還不止這些。在官宴進(jìn)行的第二天傍晚,袁府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她的父親與二位兄長!
由于前廳仍有大批賀客,李成將他們領(lǐng)來后院主人專用的“芙蓉廳”招待。并且不放心的守在一旁。這下子,袁家對杜家更無法交代了!
杜知祥從不曾對唯一的女兒疾言厲色過,但這回,他面色凝重,口氣嚴(yán)肅,見著了女兒,立即開口道:“你與他圓房了?”
杜冰雁垂下眼睫,沉默的點頭。
“我們高攀得起這樣顯赫的人嗎?你為何如此不知羞恥!你們甚至沒正式拜堂,卻把身子許給了他!這將咱們杜家的臉置于何地?二個月前,為父生怕你嫁入齊家會受委屈,動身前往泉州齊家去看你!不料,那個在齊家自稱杜冰雁的女人卻不是我的女兒!而是李家那個沒教養(yǎng)的丫頭!當(dāng)時你知道我有多焦急嗎?為什么嫁入齊家的人是李玉湖?那我的女兒呢?轉(zhuǎn)而匆匆回楊州質(zhì)問張媒婆與林媒婆,才知在土地廟中弄錯了人。張媒婆更聲稱你不愿返回?fù)P州與李玉湖交換,因為你想當(dāng)官夫人,更不愿年少守寡!我知道要你嫁給齊家是委屈你了!但我不相信我一直引以為傲的女兒竟是這般虛榮自私!倘若你今日得寵于將軍也就罷了!但你瞧瞧,全長安城上上下下,都盛傳袁將軍是未來的駙馬爺!你又是什么?連個娼妓都不如!沒名沒份的住進(jìn)袁府任人玩弄!這就是我教出的女兒!很好!”杜知祥說到最后,怒氣攻心直咳嗽不已!二個兒子連忙輕拍他背部。
杜冰雁跪下身子,抿緊櫻唇。那個怕事的張媒婆竟把一切過錯全推到她頭上,她也只好認(rèn)了!但惹父親如此傷心便是她的不該了!早知道一切的錯都會有所報應(yīng)的。
她不后悔走過的路,卻自責(zé)讓父親如此失望。
杜家長子杜伯川嘆了聲,對她道:“雁兒,一切錯事到今日已快半年,齊家的公子并不似傳聞中體弱。李玉湖冒充你嫁入齊家,傳已懷有身孕,咱們揭穿她的身分于事無補,齊家是要定了李玉湖了,如今成為笑柄的只有你!楊州城內(nèi)傳說你貪慕虛榮,什么壞話皆傳絕了!爹擔(dān)心你的處境,趕了過來,卻是聽到袁家將辦喜事。沒有人知道你是袁夫人,只待皇詔一下,全國皆知后,你要將自己置于何地?為何當(dāng)初你不回家呢?即使嫁不成齊家,總還有清白的名聲,如今——唉!”
“女兒不孝,讓爹失望了?!睕]有辯解,在父兄面前她太習(xí)慣逆來順受,千錯萬錯,和著淚吞下腹。她不愿多說什么。事情走到這地步,她還能如何?
杜知祥拍了桌子站起來,面對李成“你們將軍對我的女兒有何安排?”
李成正色道:“相信我家少爺不會虧待夫人,明日主人會由皇宮回來,他會圓滿處理的?!?/p>
“如何圓滿?另設(shè)小公館安置她?我們杜家好歹也有頭有臉,養(yǎng)女兒當(dāng)正室綽綽有余了。如果公主入了門,誰能保證什么?不行!我要帶我女兒回?fù)P州?!倍胖橄铝藳Q定——”與其在袁府沒名沒份,我寧愿隨便讓她嫁人當(dāng)填房!冰雁,去收拾你的衣物,立即跟我回去!至于袁府內(nèi)的珠寶名器,咱們得小心別拿錯了,給人當(dāng)成小偷可不好?!?/p>
“爹……”杜冰雁驚呼的抬頭。她還沒見到子韌,不想現(xiàn)在就回?fù)P州。更不愿再嫁他人。
“你還巴望大將軍回來施舍你什么嗎?別再令我丟臉了!”杜知祥低吼,別過臉不看女兒凄慘的臉。
李成走近他道:“你不能帶少夫人走,她是將軍的人,不會任人帶走她!”
“如果他當(dāng)冰雁是妻子,他就得照程序來,親自到楊州明媒正娶,消除楊州城對她所有不利的傳言。如果他不當(dāng)我女兒一回事,我自是更應(yīng)當(dāng)帶她回去!難不成還要等到公主親自趕人嗎?別欺人太甚!”
眼看二個老人就要互吼起來了。杜冰雁起身走到二個老者身邊,對李成道:“李叔,我還是先回楊州好了,這樣對大家都好,你也不會為難。我會留一封信給子韌,他會明白的。他對我的好,我記在心中。目前我只希望讓他獨自一人去選擇對他最有利的決策,我留著,只是徒增負(fù)擔(dān)而已?!?/p>
“少夫人……”
“別說了。你不能代替子韌決定什么。”她嘆口氣,轉(zhuǎn)身回房收抬衣物。
想必現(xiàn)在的楊州城正等著看她笑話吧?不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擔(dān)心,她已被世俗禮教壓得太久了,不想再拿那些看來很重要、實則不值一文的東西來壓制自己的心神。敗壞名譽就敗壞吧!最好讓所有想娶她的男人都退避三舍!她會決定回?fù)P州,除了想安慰雙親外,也是想讓袁不屈有完全的自由。如果他有心,一定會來找她。她會等。
將幾件簡單的行李打包好,她坐在桌子前,提筆寫下娟秀的字跡:子韌:我回?fù)P州了。
幾個月來的憐惜,深銘于心,無一日或忘。身為一個弱勢女子,能得至情如你的愛,人生夫復(fù)何求?我回?fù)P州,絕非睹氣或放棄這份倩感,只走目前城中熱絡(luò)盛傳之事,怕惹你煩心。因此決定留給你清明的空間思考。
千萬別為愧疚而來找我。
你一定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不管你最終的打算為何,我支持你。
冰雁留書。
“袁大哥!”
沙平威終于在御花園一角的涼亭中找到了袁不屈。喘吁吁的叫了聲,立即坐在欄桿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