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月湖上的雪夜雅集,如同在滾沸的油鍋里潑進了一瓢冷水,在天亮之后,徹底在汴州城炸開了。
那些在岸邊守了半夜,凍得鼻尖通紅的士子文人,雖然未能登船親見,但憑著遠遠聽到的只言片語,以及樓船上不時傳出的喝彩聲,他們確信,昨夜必有驚世之作誕生。
天剛蒙蒙亮,各種經(jīng)過加工、潤色,甚至添油加醋的版本,就已經(jīng)如同這融化的春雪般,滲透到了汴州城的每一個角落。
茶樓酒肆,街頭巷尾,無人不在激動地議論、傳誦。
“聽說了嗎?趙案首的那位恩師昨夜指墨作畫,詩成絕句,二十個字,寫盡了雪夜的孤寂清冷,據(jù)說許公當(dāng)時就拍案叫絕,稱其為詠雪絕唱?!?/p>
“是何絕句?快念來聽聽?!?/p>
“萬壑松聲寂,千山雪影寒。孤舟凝碧水,獨坐釣江灘!聽聽,這意境,這氣韻,真乃神仙手筆?!?/p>
然而,更讓全城沸騰,甚至讓那些自詡才高八斗的老學(xué)究都激動得胡須亂顫的,是趙麟所作的那一詞一詩。
《水調(diào)歌頭·明月幾時有》以一種剛興起的文體,以一種磅礴而深情的姿態(tài),橫掃了所有人的認知。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我的老天,這起句何等氣魄!”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縹緲仙氣,令人神往。”
“我欲乘風(fēng)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妙啊,矛盾,真實,道盡人心?!?/p>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灑脫,真灑脫!”
當(dāng)念到“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時,不知多少歷經(jīng)世事的人沉默頷首,眼中流露出感慨與共鳴。
而最后一句“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一出,更是瞬間擊中了所有人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
這闕詞,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傳播。
從文人士子,到閨閣女子,再到識字的商人、百姓,幾乎人人爭相傳抄、背誦。
其格局之宏大,意境之深遠,情感之真摯,徹底征服了所有人。
“中原第一才子”的名號,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堅實,再無半分質(zhì)疑。
而這還不算完。
當(dāng)那首描繪邊塞風(fēng)雪的《白雪歌》被人口口相傳出來時,帶來的則是另一種極致的震撼。
“起筆便是邊塞蒼涼?!?/p>
“這是何等奇絕的想象,將酷寒大雪比作春日梨花,絕了。”
“瀚海闌干百丈冰,愁云慘淡萬里凝……這氣象,這筆力,若非親見,誰能信是一個未出中原的少年所作?”
“山回路轉(zhuǎn)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余韻悠長,離別之情盡在其中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