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書院內(nèi)部,一些年輕尚存羞恥心的士子也面露愧色,低下了頭。
然而,沈德良既然開了口,便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
他身后,另外幾位書院先生和部分年長、更重“規(guī)矩”和“面子”的學子也紛紛出聲附和:
“沈先生所言有理!文比文比,自然是文人相較,方外之人豈能混入?”
“此例一開,日后文比,豈不是誰都能找個和尚道士來充數(shù)?”
“此局結(jié)果,不能作數(shù)!”
張潮見時機已到,緩緩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官威十足地壓下了場內(nèi)的嘈雜。
他目光掃視全場,最后落在林世海身上,語氣帶著官腔特有的圓滑與壓迫。
“林大人,沈先生等人所言,雖有些急切,但也不無道理?!?/p>
“這文比呢,重在‘文’字,參與者確應為讀書人的士子。這位道長……身份特殊,其作品是否計入成績,確實值得商榷。依本官看,不若此局暫且擱置,或判為平局,繼續(xù)進行第三局,以定最終勝負,方顯公允?!?/p>
不愧是在官場修行多年的“老狐貍”,他這話看似公允,實則完全偏袒大梁書院,要將已定的勝局強行抹平。
“張大人,你……”府尊蒲大存義實在看不過去了,對方好歹也是讀書人出身,竟這般無恥。
林世海更是怒極,胸膛劇烈起伏,指著沈德良和張潮,剛要開口駁斥。
他甚至做好了向所有人揭破湯尹那石破天驚的身份——
“大宗師……不要為了貧道這個方外之人與他人爭執(zhí)了?!?/p>
一個平靜溫和的聲音響起,瞬間澆熄了林世海即將爆發(fā)的怒火。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鄉(xiāng)野道人不知何時已走了過來,依舊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他對著林世海微微搖頭,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淡然笑意。
他目光掃過面色鐵青的沈德良和道貌岸然的張潮,語氣平和,聽不出半分火氣。
“這位沈先生所言,倒也不無道理?!?/p>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連正要發(fā)作的魏王和林世海都愣住了。
瘋道人湯尹繼續(xù)緩緩道,聲音清晰地傳遍全場。
“貧道如今,身著道袍,居于山野,潛心修道,確實算不得是你們口中的‘讀書人’了。這文林士子的比試,貧道參與,確有不妥之處。”
他竟自己承認了!
沈德良和張潮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心中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