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貞清的文章如同一座巍峨高山,矗立在所有人面前。
其厚重、其嚴謹、其深刻,幾乎讓人生不出逾越之心。
喝彩聲、贊嘆聲如同海浪,一波波沖擊著趙麟一方本就緊繃的神經。
大梁書院陣營更是氣焰囂張到了極點。
沈德良志得意滿,仿佛勝利已然在手,他竟不顧禮儀,朝著趙麟方向高聲喊道。
“趙案首,許公雄文在此,珠玉在前,我看你這文章不寫也罷。此時認輸,尚能保全顏面,也算懂得進退,不失為一段佳話,何必再做無謂掙扎,徒惹笑話?”
他身后一眾書院學子也跟著起哄:
“正是!螢火之光,安敢與皓月爭輝?”
“速速認輸,免得自取其辱?!?/p>
“許公之文,已臻化境,豈是黃口小兒所能企及?”
這些叫囂聲混雜在還未完全平息的喝彩聲中,顯得格外刺耳,將現(xiàn)場的氣氛壓抑得幾乎令人窒息。
魏王朱麒氣得臉色鐵青,拳頭緊握,若非祁謙在一旁死死按住,他幾乎要起身呵斥。
府尊蒲存義連連搖頭,對這些書院的學子滿是失望。
蘇方正更是急得額頭冒汗:“大梁書院這些學子,簡直像街上地痞無賴,有辱斯文,有圣人之訓啊。”
臺下,蘇詩詩貝齒緊咬下唇,眼中滿是焦慮與心疼,不遠處的薛淺淺則緊緊抓著祖母的衣袖,小臉煞白。
就連大宗師林世海,此刻也坐不住了。
他鐵青著臉,幾步走到老友許貞清身邊,壓低聲音,滿是幽怨道。
“你這老家伙,與一個后生晚輩較什么真?寫出這等文章,你便是贏了,臉上就有光了?傳揚出去,不怕天下人恥笑你倚老賣老,不知提攜后進嗎?”
許貞清被老友當面斥責,老臉也有些掛不住,但他兀自嘴硬,梗著脖子低聲道。
“子瑜,你這是什么話?學問之道,豈能兒戲?”
“既是文比,自當竭盡全力,方是對彼此的尊重。我若相讓,才是對他,對這場文比的侮辱?!?/p>
他嘴上這么說,眼神卻不自覺地瞟向依舊沉穩(wěn)書寫的趙麟,心中其實也泛起一絲嘀咕,隱隱覺得自己似乎……確實做得有些過了?
然而,任憑外界如何喧囂、質疑、施壓,趙麟卻恍若未聞。
他心無旁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自己的文章構思與書寫之中。
筆尖在宣紙上沙沙作響,一行行墨跡蜿蜒而出,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銳氣。
恩師湯尹那鼓勵的眼神,如同定海神針,讓他心中一片澄澈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