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如墨,將黑風鎮(zhèn)徹底吞沒。
寒風掠過空蕩的街道,卷起零星雪沫,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
“悅來”客棧早已熄了大部分燈火,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柜臺那盞孤零零的油燈,還在頑強地跳動著,將胖掌柜撥弄算盤的微胖身影投在斑駁的墻壁上,拉得忽長忽短。
魏無羨和藍忘機所在的客房內(nèi),一片漆黑,兩人都未入睡,也無心睡眠。
魏無羨盤腿坐在床上,閉目調(diào)息,靈識卻如同無形的蛛絲,悄無聲息地蔓延出去,細致地感知著客棧內(nèi)外的每一絲動靜。
藍忘機則靜立在窗邊陰影里,如同融入夜色的雕像,目光透過窗紙的縫隙,落在下面寂靜的后院,耳廓微動,捕捉著風中傳來的任何異常。
時間在等待中緩緩流逝。
子時過半,客棧內(nèi)外依舊沒有任何異動,那胖掌柜似乎真的只是個勤懇算賬的普通生意人。
“這老狐貍,倒是沉得住氣?!蔽簾o羨睜開眼,黑暗中,他的眸子亮得驚人。
他悄無聲息地溜下床,走到藍忘機身邊,傳音道:“看來光等著不行,得按計劃給他加點料了?!?/p>
藍忘機微微頷首,低聲道:“小心?!?/p>
魏無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黑暗中顯得有些森然。
他如同貍貓般靈活地推開窗戶,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響,身形一縱,便悄無聲息地落到了后院松軟的積雪上。
寒風撲面而來,他縮了縮脖子,將周身氣息收斂到極致,借著雜物的陰影,如同鬼魅般向著客棧大堂后門的方向摸去。
大堂后門虛掩著,留有一條縫隙,里面有微弱的光線和撥算盤的聲音傳出。
魏無羨屏住呼吸,指尖捏著那管追蹤香粉,靈力微吐,將密封的端口震開一絲幾乎不可見的裂縫。
他需要找一個絕佳的時機,將極少量的香粉氣息,精準地送到那掌柜身邊,讓他沾染上,而又不引起他本人的警覺。
他耐心地等待著。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里面撥算盤的聲音停了,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似乎是那胖掌柜起身活動。
緊接著,是倒水的聲音,以及走向后門方向的腳步聲!
機會!
魏無羨眼神一凝,身形如同壁虎般緊貼在冰冷的墻壁上,與陰影融為一體。
“吱呀——”后門被從里面拉開,胖掌柜端著一個空茶壺走了出來,似乎是想到后院廚房添點熱水。
他嘴里還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顯得有些疲憊和放松。
就在他邁出后門,轉(zhuǎn)身準備將門帶上的瞬間,魏無羨動了。
他指尖一彈,一縷細微到極致的、混合著香粉微粒的陰煞之氣,如同被風吹起的塵埃,悄無聲息地拂過胖掌柜的袖口和衣擺。
那香粉無色無味,附著性極強,胖掌柜毫無所覺,嘟囔著“這鬼天氣”,提著茶壺走向不遠處的廚房。
得手了!
魏無羨心中一定,正準備悄然后撤,返回房間。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道極其尖銳、凄厲的破空之聲,毫無征兆地從客棧前方的街道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