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尋見他沒動,脫口而出問了一句:“不敢嗎?”
周斂神情微動,說:“那我去看看?!?/p>
隨后漫步走進了樹林。
余尋盯著他的背影,總覺得這個發(fā)展對又不對。正常不是應該回‘這有什么不敢’的嗎?
其實他也不是想整蠱周斂,周斂只要走到林子入口處往地面上仔細看一眼就知道了,但他沒想到周斂真的散步似地‘進去’看了。
于是余尋看見他走著走著突然一頓,然后蹙眉神情凝重地快步走回來,停在余尋對面,有些無措地看著他。
余尋盯著他肩頭的鳥類排泄物,心想周斂今天出門真該看看黃歷的,這種概率事件也能落到他身上。
“你怎么真進去?!?/p>
周斂略顯無辜地眨眨眼,“你讓我進去的?!?/p>
余尋理虧,四下環(huán)望一圈,朝離他們最近的兩個女生走去,邊走邊說:“我去要點紙巾來?!?/p>
兩個女生比年少時的余尋還害羞,余尋說只要兩張就行了,但她們堅持把還剩大半包的手帕紙連同包裝袋一起慷慨相贈。
紙巾品牌是十多年的老牌子,余尋初中時就開始用的這款。他握著紙巾,盯著包裝袋上熟悉的商標和花紋,記憶的開關仿佛突然找回了丟失已久的鑰匙,鎖著與周斂相關回憶的大門轟然開啟。
第9章
那會兒距他們第一次短暫的交談后,應該又過了兩三周,余尋已經(jīng)跟班上超過一半的同學說過話。但也許是因為那次漏聽大半節(jié)課的教訓,他會下意識地跟周斂保持一定的距離。
A市那年入秋早,雨天也多,大家早早地就穿上了校服外套。
那天的天空從早上開始就陰沉沉的,但雨一直沒有落下來,所以下午第一節(jié)體育課他們正常去操場上。
運動出汗,不少活潑好動的同學都紛紛脫下校服外套,隨手扔在花壇,草坪或樹枝上。
課后余尋去操場旁邊的校內小賣部里挑選了幾樣續(xù)用的文具,出來時看見周斂抱著籃球,穿著一件背部印著某球星的短袖,在一棵老干嶙峋的楊柳樹下彎腰單手撐著膝蓋不知道在看什么。
余尋如果走過去,一定會從他身邊經(jīng)過。
于是他又折回小賣部,裝模作樣地挑選了一包手帕紙。
操場離教學樓有一段距離,課間又只有十分鐘,周圍已經(jīng)沒幾個學生了,余尋也不想遲到。不過還好,等他結完帳出來時正好看見大步離開的周斂,以及他背上飄逸投籃的球星。
他還沒走近那棵樹,遠遠地就看見一圈圈倒插著的啤酒瓶圍起來的樹壇上散著一件校服。
想起周斂剛才的舉動和他穿著短袖離開的樣子,余尋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莫非校服上掉鳥屎了?
他捏捏口袋里的手帕紙,心想擦干凈回家洗洗不就好了,就這樣扔了多浪費。
明明不關他的事,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想要是上面真的掉鳥屎了自己是不是打算幫他擦掉,就已經(jīng)來到樹下,彎腰湊近校服檢查起來。
樹壇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青草,衣服很干凈,黑白分明,沒有泥漬,也沒有鳥屎,只有衣袖上有一些歪歪扭扭的墨線。
應該是在課桌上趴著睡覺時被寫字筆劃的。
看了一圈余尋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等他伸手要去抓衣服時才發(fā)現(xiàn)黑色的衣擺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在移動的黑線。
這棵楊柳已經(jīng)開始頹敗,樹上的螞蟻正在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