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記得他們打了多久,只知道最后是周晗看不下去,過來拉架,被他一把推開撞到床角,他的理智才漸漸回籠。
他一言不發(fā)地走到床邊,扶起周晗,隨后彎腰從衣柜底下?lián)炱鹱约旱氖謾C。
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多,周晗也沒哭了,屋內(nèi)靜得詭異。
所有人都聽清了周斂手機上發(fā)出的三聲清晰的撥號按鍵音。
“周斂你要干什么?!”
電話撥出去的瞬間,周晗大聲喊道。
周斂沒抬頭,冷聲道:“報警?!?/p>
下一秒周晗就沖過來奪走他的手機,不可置信地說:“你瘋了???”
周斂碰了碰撞傷的額角,伸出手說:“周晗,把手機給我?!?/p>
“我不給!”周晗把手機藏到身后,“你瘋了嗎?!你報警讓別人知道了,爸以后還怎么做人,我跟媽以后還怎么見人?!”
周晗聲音里又帶上哭腔:“哥,求你了,不要報警,爸只是喝酒了一時犯錯,他已經(jīng)保證以后再也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你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吧,求求你了。”
周斂不說話,抬腳向她走,想要拿回手機。
周晗見他逼近,跑到季明身旁,哀求般道:“媽,你說句話啊!”
一直沉默的季明終于抬起頭來,她看了一眼雙目猩紅、形容狼狽的周斂,啞聲開口:“別報警,算媽求你。”
周斂跟她們對峙良久,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那你跟他離婚,等他徹底搬走,我再帶小娜回來。不然大學我不上了,我找工作養(yǎng)她?!?/p>
周斂扔下這句話后,無論她們再說什么都不為所動,他連夜收拾東西,帶著小娜出了門。
當時他還差幾天才滿十八歲,找不到什么像樣的工作,唯一能掙到錢的方式就是代練陪玩。
而且他不放心留小娜一個人在旅館,只能帶著她上網(wǎng)吧一臺機子給她放動畫片,所以一天下來,他掙的錢也就勉強夠付房費網(wǎng)費,以及給小娜買吃的和給自己買泡面。
就這樣渾渾噩噩、晝夜不息地在網(wǎng)吧泡了十多天,直到高考出成績。志愿系統(tǒng)關(guān)閉之前,周斂收到他媽的信息,說他爸已經(jīng)搬走了,讓他回去填志愿。
回去前一晚,周斂躺在旅館標間的單人床上,在一片黑暗中聽著小娜安穩(wěn)綿長的呼吸,終于有膽量想起余尋。
想起自己對他做的那些事。
蟄藏在樹上的偷窺,眾目睽睽之下的強吻,還有那些幻想著余尋握住自己的、數(shù)不清的深夜。
周斂越想越抑制不住渾身發(fā)抖。
那么好的余尋,而自己對他做了周知詠對小娜做的事。
他有多厭惡周知詠,就應(yīng)該百倍千倍地厭惡自己。
第二天早上,周斂還是帶著小娜去了派出所。
年輕警察神色復(fù)雜地給他錄完口供,讓他回去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