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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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忍不住轉(zhuǎn)頭，是因?yàn)閮勺乐g隔得不算很遠(yuǎn)，除了麻將碰撞聲，偶爾還能聽清幾句談話聲。

一開始，張奶奶等人還像當(dāng)初剛認(rèn)識他時一樣，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一些工作收入、理想對象等相親市場上常見的問題，但幾局下來，余尋常聽見的就變成了：

“哎呦，錢老頭你怎么又放炮給他！”

“胡得真快啊，我就差一張叫牌。”

“小伙子，你都連摸四把了吧，手氣真旺?！?/p>

“忘記戴我的老花鏡了，碰牌又沒看見，小伙子，你出牌喊一聲啊?！?/p>

。。。。。。

周斂一個人贏三個，還是三位七老八十的老人。

這家養(yǎng)老院位置好，品牌形象也好，平時不乏各行各業(yè)的青年志愿者來服務(wù)或者來體驗(yàn)，不管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表面上的樣子肯定要做一做，偶爾打錯一兩張牌什么的，一切以老人家開心為主。

他們平時打牌也不為贏錢，就圖一邊嘮嗑一邊不經(jīng)意摸出一副好牌的那點(diǎn)愉悅感，但周斂這樣一直贏，連脾氣很好的張奶奶都給打沉默了，更別說另外兩位。

所以余尋頻頻回頭，想給周斂點(diǎn)眼神提示，但他也沒想到不知不覺竟然轉(zhuǎn)頭看了那么多次。

余尋祖輩去世得早，這么多年一直把馮老當(dāng)爺爺看，他窘迫了一陣，還沒想好措辭，馮老又問：“想不想知道他抬頭看了你幾次？”

余尋的心一下子提起來，下意識地想知道：“幾次？”

“二三十次吧?！瘪T老倒沒存心逗弄他，很快回答，“數(shù)不準(zhǔn)，也許更多?！?/p>

兩人都是乘醫(yī)院的大巴來的，在養(yǎng)老院食堂吃過晚飯后，余尋準(zhǔn)備回家，周斂也不回醫(yī)院，所以出了養(yǎng)老院他們就要往不同的方向走。

正值晚高峰，余尋心里裝著事，準(zhǔn)備打車回去。

“你剛才怎么不讓一下他們?！庇鄬?。

兩人并肩在人頭攢動的街道上走著，尋找方便打車的地方。

“他們悔牌就算了，還偷偷換牌?！敝軘扛郧懊恳淮卧谏蠈W(xué)路上遇見他時一樣，故意走得很慢。

余尋哭笑不得，這也是這些老人的一項(xiàng)樂趣，比誰換牌的手法更高超，沒被抓到的話，事后再說出來炫耀一番。

他向周斂說明，周斂聽后扯扯嘴角，“我還以為直接說出來他們會沒面子?！?/p>

“你跟老人家這么較真干什么，也輸不了幾塊錢。”余尋笑道。

余尋的本意是大家只是為了消遣娛樂，周斂不必這么嚴(yán)肅，甚至可以放松下來跟著他們偷偷換牌，因?yàn)橛鄬ぷ约壕瓦@么干過，還挺有意思。

只不過他是因?yàn)槭謿馓茫瑸榱诉m應(yīng)老人們的節(jié)奏，偷偷把牌換差。

周斂聽了卻有點(diǎn)悶悶不樂，道：“我只是不喜歡有人破壞游戲的公平性。”

余尋難得見到周斂表露情緒，他沒多解釋什么，點(diǎn)頭道：“原來如此。”

“對了。”路邊碰巧有個齊腰高的花壇，他把馮老塞給他的月餅禮盒打開，里面剛好有兩個月餅，只有包裝紙的顏色不一樣。月餅是馮老在國外的朋友寄給他的，余尋認(rèn)不出上面是哪個國家的名字，便道：“你喜歡哪個?！?/p>

周斂看著他，說：“都可以?！?/p>

余尋取出黃色的塞進(jìn)背包里，留下紅色，重新封好禮盒遞給他，笑道：“中秋節(jié)快樂?！?/p>

周斂接過，緊緊握在手里，“你也是?！?/p>